第30章魂有不及(第3/4页)

刘浓暗道:来福喜欢巧思!等过些日子,就让娘亲探探巧思的口风,若是合意便随了他的心思。唉,我若是不帮他,给他一辈子的时间,他也不敢对着巧思说出半个字来。巧思确实不错,人好看,又聪慧,就是脾气有点……

眼瞅日渐西垂,光束成斜,射得案面隐约带金,此地离庄子还有五六十里,兴已尽了,不敢再行耽搁。

刘浓道:“走吧,下山!”

“出来吧,走咯!”

来福抱着琴,一声吆喝,三名白袍围过来,随后自那松林深处,再钻出两名青袍剑卫。这两个青袍是李越挑选庄中部曲,取其精锐而训的剑卫。虽说此时江东世态靖平,早非昔年流匪四窜。可来福仍然不敢大意,此次小郎君去会稽访朱焘,连他自己一共六名白袍、两名剑卫相护,还有两个白袍则在山下守牛车。

白袍在前,剑卫在后,刘浓在中。

将将出亭不远,来福便道:“小郎君,有人来了,是刚才那两个郎君!”

“哦!”

刘浓剑眉微扬,适才那两个人远远的驻足闻琴,岂能瞒得过他们。只是见他们来而又去,便没放在心上。谁知他们竟去而复来,这倒奇了。

白袍分在两边,刘浓从中迎出,正准备稽首问礼。

那个青袍郎君急步行至近前,微喘着气,问道:“敢问郎君,方才所奏琴曲,可是稽叔夜的《广陵散》?”

刘浓笑道:“正是!”

青袍郎君道:“可否,借我一抄?”

刘浓皱了眉,有些犯难,非是他不愿意,而是他根本就没带曲谱,只得说道:“事有不巧,曲谱在家中,恐怕得改日再逢之时。”

青袍郎君再道:“可能默谱?”

刘浓挑眼看日,若是在此地默谱,今日肯定赶不回去,便道:“郎君有此雅兴,不敢相拂。只是家中母亲正倚门而望,不敢迟归。”

青袍郎君脸色一黯,他着实爱煞了刚才那支《广陵散》曲,可总不好让人违悖孝心,神色便有些怏然。

身边的白袍郎君笑道:“这有何难,若是郎君愿复琴谱相赠,我们可一同前往。既能得谱,又能不误归期,实乃两全!”

青袍郎君摇头道:“七弟,不可。莫忘明日是族中大祭,怎可滞而不归!”

“呀!”

白袍郎君挥掌拍了下额头,泄气道:“倒把这事给忘了!”

刘浓见他们此翻模样,心中倒想起了一人,正是那画痴卫协,嘴角慢慢升腾起笑意,说道:“郎君妙赏叔夜之魂,刘浓岂可藏谱自珍。若是有意,不妨留下府第名望,不论山高水远,得闲之时,刘浓必携谱而往!”

闻言,青袍郎君微怔。

白袍郎君眉毛一挑,笑着稽首:“吴郡陆纳!”

刘浓心中微惊,还礼道:“原来是江左陆氏郎君,华亭刘浓见过!”

世家子弟报名亦有讲究,上等门阀以郡加名,下等士族以县加名。例如刘浓和江左陆氏:华亭份属吴郡,可刘浓便不能称吴郡刘浓,而只能称华亭。能当得起吴郡陆氏四个字的,亦不会有别的陆姓,只有江东四大族中的陆氏。若是乱报,轻则惹人讥笑,重则便会被评以四字:尊卑不分!

青袍郎君见陆纳已报家门,索性不顾了,跟着稽首道:“吴郡陆始,若刘郎君空暇之时至吴县,望一定携谱而至!”

刘浓微微一笑,再度稽首:“天色已然渐晚,恐母忧心,刘浓先行别过,他日,必至!俩位郎君,见谅!”

陆始、陆纳还礼,目送其去!

突然,陆纳似想起什么,大声叫道:“等等!”

刘浓听得呼声,回头一望,只见陆纳踩着木屐跳台阶,跳得又快又急,样子颇是滑稽,赶紧呼道:“陆郎君,当心脚下!”

“唉哟!”

话音刚落,只听陆纳猛地惊呼,脚下木屐“咔”的一声脆响,断了!幸好他身边的健仆见机得快,一把拉住。不然,定会顺着石阶往下滚,轻则受伤,重则丧命!

“好险!”

陆纳撇了一眼身侧的陡坡,心中亦是后怕,坐在石阶上抹了把汗,然后洒然一笑,瞅着一只木屐已经断得不成样子,干脆两只都脱了,只着袜子,来到刘浓面前,笑道:“刘郎君稍待,还有一事相烦!”

刘浓忍住笑,问道:“有何事?陆郎君,但说无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