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翠微云雨,冲破禁忌征服李治(第5/10页)

李世民一阵苦笑:“没错,不可能除尽。但朕只要活一日,便要杀一日。多除一个恶徒,太子便可多一分安然。”这是他作为天子和父亲的执著,徐惠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轻轻摇着扇子。

“太子驾到……”陈玄运的一声宣号打破了沉闷的寂静。

“雉奴怎这时候来?难道朝中出了事?”李世民不禁疑惑。

徐惠又安慰道:“无论什么事,陛下莫急,保重龙体才最重要。”翠微宫狭促,皇帝又需要照顾,所以在这里一般的宫廷礼节皆免去;太子皇子来见,在场的嫔妃也无需回避,以伺候皇帝为重。

虽得徐惠敦嘱,李世民还是不免焦虑——李治当然要来探望他,但从长安城到终南山来往一趟不容易,为了不耽误政务,李治通常天蒙蒙亮就骑马赶来,陪父皇待上半日,过午必须返下山,才能在天黑前赶回宫,今天将近傍晚才来,肯定是有重大变故。

正思忖间李治已满头大汗走进来。这半年他既要与舅父一起主持朝政,又要时常来翠微宫问安,每隔几日便奔波一次,本就不算健壮的身躯越发瘦削了,容颜也憔悴不少,连李世民看了都不禁心痛。可今日他的神情不仅是憔悴,还略带几分悲伤。

“出了什么事?”李世民强挣着坐起来。

“房玄龄……薨了。”

李世民没有痛哭也没有叹息,只是呆愣在那里。就在他移驾翠微宫前,还曾召见过房玄龄一次,是派人将其抬来的。一对相濡以沫二十余载的君臣都已重病在身,紧握双手泪眼相望,那时就已经有了诀别的预感。良久,李世民才发出一声沉重的感叹:“这样也好。”

李治初始还有些诧异,但细细品味,便明白了这四字的深意——舅父与房玄龄因立储之事已闹得冰炭不同炉,刘洎、岑文本、张亮一个个凄凉收场,房玄龄得以保全是父皇竭力庇护的结果。若是父皇走在前,以舅父的性格绝不会放过房玄龄。现在他先一步走了,好歹是生荣死哀的善终,这样也好啊!

“房公还有一份遗表。”说着李治从怀中取出,怕父亲看费力,索性朗读起来:

上古所不臣者,陛下皆臣之;所不制者,陛下皆制之矣,中国患无如突厥,而大小可汗相相次束手,弛辫握刀,分典禁卫。延陀、铁勒,披置州县;高昌、吐浑,偏师扫除。陛下威名功烈既云足矣,拓地开疆亦可止矣……臣愿下沛然之诏,许高丽自新,焚陵波之船,罢应募之众,即臣死骨不朽!

房玄龄不愧为贞观第一良相,直至咽下最后一口,所思所想仍是大唐社稷,这份遗表乃为劝止征讨高丽,恳请与民休养,他自己的事竟一个字都没提。

李治极为感动:“父皇,房公所谏之事,是不是……”期盼罢兵不仅是房玄龄的遗愿,也是李治乃至大多数官员所愿,这完全是一场得不偿失的战争。

“难道就这么便宜了盖苏文?”李世民还是咽不下这口气。

侍奉在旁的徐惠猛然跪倒榻前,恳切道:“房公遗言乃是正理。前朝便因民不堪劳而乱,殷鉴不远,请陛下三思。”

是啊,或许是急切蒙蔽了眼睛,这道理李世民竟没想过。他只顾着要传给儿子一个稳妥的江山,却不曾考虑这个江山如果在自己手里便乱了,将来更是难以收拾。府兵连年征战,百姓千里输粮,军民都已疲惫,这也是隐患,而且是更大的隐患。

李世民望着徐惠,竟产生一丝错觉,仿佛跪在他面前劝谏的这个女人幻化成了已故的结发之妻。那忠诚的谏言、恳切的神情,简直同长孙后劝他信任魏徵时一模一样……

“罢了,”他把牙一咬,“就此收兵吧。不过要让高丽王遣一位皇子来京城为质。”这条件其实意义不大,高丽国实际掌控在权臣盖苏文手中,也未必把王子性命当回事;可唯有索取人质,大唐的用兵才算善始善终,在其他藩国面前不至于脸上无光,疲于抵抗的高丽势必也会答应。

“陛下圣明!”李治与徐惠齐声高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