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孝实在不容易(第2/6页)
——现代读者可能不理解:就这么屁大的事也值得官员们亲自出国学习一趟去吗?
各位可误会然友了。在那个时候,国君的丧事可是个天大的事情,小看不得的,而且,从滕国到邹国虽然说起来是出国,可路程却比北京到天津还近,单程不过二十公里,往返四十公里,只比北京二环路的长度稍长,差不多就是一个马拉松的全程,然友如果体格不错,加上路边每隔几百米就有美女拉拉队提供饮料的话,那他只用四个小时就可以跑一个来回。如果然友不想跑路而是选择打车,按北京现在的出租车收费标准(已经涨过好几次了),有一百块钱就足够跑一个来回了——当然了,然友掉不起那个价,人家肯定是有公车的。然友的车队在没有红绿灯和交警的情况下(就算真有,他也可以混不吝),沿北京二环路跑了半圈,这就出国了,来到国际友人孟子的住处了。
孟子这时候正在他的邹国老家呢,听然友这么一请教自己,立刻摆出权威人士的派头:“这个,这个这个,这个这个嘛……”
“啊,嗯,是什么呀?”然友着急地问,“您倒是快点儿说呀,我这来回一趟路也不近,您要再蘑菇,我们老主公的尸体都得熬成化石了!”
“哦,好,”孟子点了点头,“在滕国仁政精神的感召下,在滕国全体人民的一致努力下,在……”
“嗯,快往下说啊!”
“在这个,在这个春暖花开而又秋高气爽的美好季节里……”孟子摇头晃脑拉着长音。
然友摸了摸后脑勺:“这到底是什么季节啊?”
孟子接着说:“……滕国重臣然友不远千里,深入到邹国,亲自来到我的家中……”
然友心中暗挑大指:罢了!怪不得孟子名气这么大,怪不得我们世子这么崇拜他,他这口才可真是超一流啊!
孟子心里却正在叫苦呢:我得赶紧想辙啊!我什么时候主持过诸侯的丧事啊,这不是难为我吗?可孟子表面上还不能表现出来,还得装权威,只好一边拿些云山雾罩的闲话拖拖时间,一边飞速地在脑子里琢磨着办法。
“哎,”孟子想出了什么,赶紧说,“照我看呢,你们要以尧舜的伟大思想武装自己,排除万难,不辜负滕国人民的重托,坚决办好葬礼……对,就这么办!”
“好!”然友很激动,“说得好!说得太好了!我们就照着您的话去办!”
然友吁了口气,总算可以回去交差了,滕国还一大堆事等着自己呢。正要告辞,然友突然觉得什么地方不对,想了半天,才站起来又坐下了。然友问:“孟老师,我怎么隐隐约约觉得好像还缺了点儿什么似的?”
“哦,”孟子应了一声,想了想,说,“这样,再加一条:关于滕定公的去世,请世子当即责成有关人员,一定要严把卫生关,杜绝此类事故的再次发生!”
“好好好,我记下了,我记下了!”然友如获至宝。
可没过一会儿,然友又有点儿含糊了,“孟老师啊——”
“啊?”
然友慢慢吞吞地说:“可是,人总是要死的,这是杜绝不了的啊!”
“哦”,孟子应了一声,“这个嘛,对了,你是不是得赶紧回去了?再晚可就赶不上末班车了!”
然友连忙起身,笑道:“谢谢孟老师关心。今天我真是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啊!获益匪浅,获益匪浅,真是学到了不少东西!”
孟子也起身行礼,“客气了,您太客气了,呵呵。”
然友突然一顿,歪着脑袋,说道:“可仔细这么一琢磨,怎么又好像什么都没学到呢?”
“哦——”孟子一怔。
然友叹了口气,又坐下了:“末班车赶不上没关系,我可以借您学生的自行车走,可是,这滕定公的丧事,您还是得再给出出主意!”
“还要出主意?”
“对,还要出主意!”
孟子想了想,终于想起了什么:“办父亲的丧事嘛,世子应该自尽!”(亲丧,固所自尽也!)
然友直听得后脊梁窜凉气:“您的意思是,让世子自尽,然后我们把他们爷儿俩的丧事一块儿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