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谋不臧 山穷水尽(第37/39页)
于是,中共掀起反右运动,指令民革要员黄绍竑、陈铭枢,旧属卢汉、少数民族干部刀京版(不久后起兵反共)等人对龙云围攻,指他「统治云南十八年,罪恶滔天,是无恶不作的土皇帝」「歌颂黑暗,诅咒光明,作美帝的应声虫」「反蒋完全是为了维持家天下的打算而已」「执行蒋介石的乱命,一上台就杀了大批共产党员,手上涂满了少数民族人民的鲜血」「走私贩毒,囤积居奇,把搜刮来的大批金钱存在美国银行」。
同年七月,龙云被迫在全国人大上作「思想检查」,自贬自辱「主导思想是封建地主阶级的思想」「挑拨中苏友谊,破坏国际团结」「没有和美帝划清敌我界限」「反党反社会主义反苏反人民」,但又自辩「难道我还幻想复辟,让蒋介石用对待叛徒的手段来收拾我吗?」自嘲为「血压过高,容易冲动,想到哪裏,说到哪裏」。然而中共并不领情,他的右派帽子死后还戴了十八年,到一九八O年才获中共改正。一九六二年六月廿七日因心肌梗塞死于北京。
卢汉(1896-1974),云南昭通人,彝族。历任滇军旅长、云南省财政厅厅长、第六十军军长、第一集团军总司令、第一方面军总司令、云南省主席、国民党中执委等。卢汉的叛变早就有迹可寻。一九四八年秋,滇军曾泽生部在长春投共后,中共对六十军五五一团团长张秉昌及在锦州被俘的廿七名滇军团级军官施以洗脑后遣回云南充当「第五纵队」,卢汉将张任命为保安第十一团团长,其余军官均安插于保安司令部,日后在昆明事变中,云南保安部队起了关键作用。

千古罪人卢汉
张秉昌带来了共方口信,要卢汉接济共军滇桂黔边区纵队武器弹药。共军攻佔上海后,卢汉即指令其内弟、云南保安第三旅旅长龙泽汇亲自给边纵朱家璧送去步枪五百多支、机枪百挺、子弹数万发。六月中旬卢汉还亲笔写了「决心书」托中共密使宋一痕经香港飞北平送交周恩来,要求共军迅速入滇,内外夹击中央军李弥、余程万部。八月十三日龙云在香港领衔通电投共,香港报纸刊出醒目标题:「龙云要云南走北平之路,昆明的卢汉怎么办」,此举打草惊蛇,使卢汉吓了一跳。为了麻痹中央,他故意让宪警逮捕了左倾学生八百多人,又借李宗仁的名义,陆续予以开释。十一月卅日重庆陷共,十二月三日卢汉派财政厅厅长林南园飞香港与共方联係,林南园七日从香港带回「尽快行动」的指令。

第八军军长李弥与第廿六军军长余程万

卢汉的叔叔、滇军第九十三军军长卢濬泉。
于是十二月九日,卢汉率部在昆明宣布投共,并扣押西南军政长官张群、第八军军长李弥、第廿六军军长余程万,胁迫他们在「起义宣言」上签字。由于第八、廿六军官兵合力猛攻昆明营救他们的军长,当时昆明卢汉所辖仅战斗力薄弱的保安团,于是卢汉释放了张李余三人,让余程万携带万贯家财离开昆明,还赠款慰劳部下将士。李弥被扣六日后返回第八军,协同陆军代总司令汤尧指挥的第八军教导师加紧攻城,且已佔领巫家坝机场。不料余程万出城后率廿六军迅速向滇缅边境撤退。此时共军陈赓部已逼近云南,朱家璧的边纵与卢汉的滇军第九十三军合围国军,李弥孤军难支,又给养匮乏,只得被迫后撤。卢汉投共前曾要求中共释放他的叔叔、滇军第九十三军军长卢濬泉(一九四八年十月在锦州被俘),但云南易手后,中共食言,仍关押卢濬泉十一年之久。

卢汉叛变后,扣押了国防部等撤至昆明的各级军官共三千多人,把国府在西南的布建连根拔起。
卢汉的投共,使国府经营云南为反攻基地的宏图功亏一篑。如果说西北军政长官张治中、华中军政长官程潜投共,使国府丧失西北、华中广袤国土,那么卢汉以一省主席却葬送了西南前程,他对中华民国的伤害远基于张治中程潜:卢汉叛变前一日,载运国防部、联勤总部人员与物资的飞机十多架陆续降落在昆明南部机场,运载了上将魏益三、中将十余人、少将以下三百多人以及大量物资,均被卢汉所派机场守护部队扣留,作为卢汉投共邀功的资本。当时国防部、联勤总部先后撤退至昆明的各级军官共三千多人,全被一网打尽;保密局处长、区长徐远举、周养浩所携部属与电台束手就擒。这一致命打击把国府在西南的布建连根拔起,连潜伏都失去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