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聚会(第6/6页)
1934年8月,徐悲鸿夫妇游历欧洲、举办巡回美展后回国,接下来在南京“欢宴洗尘,竟无虚夕”。某日戴季陶请客,席上问徐悲鸿:“你有这么理想的一位夫人,为什么要取名悲鸿?”徐悲鸿听了略微一怔,说:“我取这个名字,是在认识碧微之前。”
蒋碧微在中法友谊会供职期间,因工作关系,参加过由外国太太组织的一种联谊茶会,这个聚会每周一次,轮流做东,以闲谈为主。蒋碧微说:“这些嫁给了中国人、具有双重国籍的洋太太们,常常出语讽刺,批评中国,使我听了十分愤慨。有一次,时任山东教育厅长何思源的法籍太太到南京参加这个茶会的时候,听到了那些无聊的话,便使用国语向我说:‘我真不懂,她们为什么偏要说这些?’”
1939年1月,方令孺、宗白华、蒋碧微等11人在重庆发起一个聚餐会,每周一次,固定在蒋碧微家。除这11人凑一桌为主人外,再另请一桌客人,客人每周不同,按专业区分。例如请文学界的,就叫“文学专号”,考古界的叫“考古专号”等等。每聚一次称为一期,每12期为一卷,每卷设一主持人,称“主编”,第一卷的主编自然是蒋碧微。张道藩、老舍、蒋梦麟、傅抱石等都曾被请去作客。蒋碧微说:“小集时宾主非常和谐,谈笑风生,轻松愉快,或则讨论学问,或则评论时局,有时也不免月旦人物,古今中外,无所不及。对于个人的学问见识,都有很大的裨益,不仅是吃吃喝喝而已。”
民国初年,邵飘萍任《申报》驻北京特派记者。某次他在北京饭店宴请全体阁员、府院秘书长等要人。他事先做了精心布置,在隔壁室内预备好电报纸,让两辆自行车守在门外。这些大员们兴致勃勃,无所避忌,酒后吐出很多重要消息。邵飘萍则随得随发,宴会尚未结束,各种消息已电达上海。
吴湖帆寓居上海拉都路时,每月找一个星期天的下午,邀三四友人来家里小酌,郑逸梅回忆说:“菜肴几碟,都很精美,且酌且谈,尽半日之欢。”
1927年6月1日,王国维到清华工字厅参加国学院第二班学生的毕业宴会,后来有人记述了这一场面:“毕业宴席共设有四桌,所有师生欢聚一堂,大厅里始终弥漫着一种喜庆的气氛,而王国维于就座的那一席却寂然无声,人们已经习惯了他的沉默寡言,所以也没人特别在意。散席时,王国维和平常一样与人一一作别,离开工字厅后随陈寅恪一同散步回家,并顺路到陈寅恪家中进行畅谈。”谁也没有料到,第二天,王国维便自沉于昆明湖。国学院的毕业宴会,也成了王国维最后一次参加的活动。
上世纪二三十年代,周作人常在寓所邀友人聚餐,通常是事先发出邀请信,如1935年11月19日,他致信许寿裳:“廿一日下午约士远、兼士、幼渔、玄同四五老朋友来谈闲天,晚上就吃乡下厨子做的便饭,乞兄参加,并不是吃饭,乃只是为谈天计而粗具茶饭耳。如天气尚早拟令家中小孩为照一相,故下午希望早来,但冬天天短,不知大家能来能及否也。”
《文学季刊》的编者为了拉稿和联络作者,1934年1月6日在北平请了一次客,应邀赴宴的季羡林在当天的日记里写道:“今天文学季刊社请客……北平文艺界知名之士差不多全到了,有的像理发匠,有的像流氓,有的像政客,有的像罪囚,有的东招西呼,认识人,有的仰面朝天,一个也不理,三三两两一小组,热烈地谈着话。”
民国后期,梁思成夫妇住在清华园的新林院8号。梁家每天下午4点半喝茶,除梁思成夫妇外,常来的茶客有金岳霖、张奚若夫妇、周培源夫妇、陈岱孙等。林洙回忆说:“金岳霖先生风雨无阻总是在三点半到梁家,一到就开始为林先生诵读各种读物,绝大部分是英文书籍,内容有哲学、美学、城市规划、建筑理论及英文版的恩格斯著作等。”
李准字直绳,宣统年间曾任广东水师提督兼巡防营统领,参与镇压黄花岗起义。晚年他在天津当寓公,一次宴会与扬州名士方尔谦同桌,方有意戏弄李,说:“今日见一西洋女子裸体画册,有人告我女子之美,全在曲线。”李点头甚表赞同,方接着说:“用曲线女子对直绳将军,可谓工巧。”众大笑,李自知被耍,也无可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