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 2.幽灵的主人(第6/34页)
“为什么?”
因为他是个白痴?“我想,他相信陛下的主意可以改变。”
亨利大为不悦。“他应该了解我。乔治第一次进宫时,还是个十岁的小孩子,他应该了解我。我不会改变主意的。”
从某种意义上说,没错。像螃蟹一样,国王会横着走向自己的目标,但与此同时他会收紧钳子。被夹在里面的是简·西摩。“告诉你我是怎么看罗奇福德的吧,”亨利说。“他现在,嗯,已经三十二了吧,但仍然被称为威尔特郡伯爵的儿子,仍然被称为王后的弟弟,他不觉得已经应该自立,膝下也没有任何继承人,连女儿都没有。我已经尽我所能地提携他。我多次派他代表我出使国外。我想,这种事要到此为止了,因为如果他不是我的妻舅,就不会有任何人理睬他。但他也不至于一贫如洗,还是会得到我的恩宠。只要他不做绊脚石。因此得有人提醒他一下。我得亲自跟他谈吗?”
亨利似乎很恼火。这种事情不该由他来处理。应该由克伦威尔来代他处理。把博林一家打发走,把西摩一家迎进来。他要做的是更符合国王身份的事情:为自己事业的成功而祈祷,以及给简写情歌。
“稍等一两天吧,陛下,我会把他单独找出来谈。我想,当着威尔特郡伯爵大人的面,他觉得一定要摆摆样子,做做姿态。”
“是啊,我很少弄错,”亨利说。“只不过是要面子而已。好了,你听。”他唱了起来:
“菊花啊清新甜美,
紫罗兰苍白憔悴,
不是我变化不定……”
“你会发现我在改写的是一首老歌。除了‘英’之外,还有哪些词与‘定’押韵?”
你还需要什么呢,他想。他起身告辞。走廊上点着火把,丝毫不见人影。在四月里这个星期五的晚上,宫里的气氛让他想起了罗马的公共浴池。空气闷浊,其他人泡在水里的身影从你旁边滑过——可能是你认识的人,但他们光着身子时,你就认不出来。你的皮肤热一阵,又冷一阵,然后又热一阵。脚下的砖滑溜溜的。两侧的门都半开着,就在几英寸之外,在你的视线看不到却离你很近的地方,正在发生一些见不得人的事情,身体的非自然媾和,男人与女人,还有男人与男人。你觉得恶心,因为那浑浊的热气,还因为你所了解的人性,你会奇怪自己怎么会来到这里。但是你曾听说,一个人一生中至少要去一次公共浴池,否则他不会相信人们所说的发生在这里的事情。
“其实,”玛丽·谢尔顿说,“秘书官大人,即使你没有派人去找我,我也会想办法来见你。”她的手在颤抖;她抿了一口酒,便凝神看着杯子,仿佛在占卦一般,然后抬起那双动人的眼睛。“我祈祷再也不要有这样的日子。南·科巴姆想见你。还有玛乔里·霍斯曼。以及所有的寝宫女侍。”
“你有什么要告诉我吗?还是你只想在我的资料上哭一场,把墨水写的字弄得稀里哗啦?”
她放下杯子,向他伸出双手。他被这个动作所打动,那就像一个孩子在向你表明她的手很干净。“我们试着理一下思路好吗?”他轻声问道。
王后的房间里,整天都是吵嚷、摔门和脚步跑动的声音:还有压低嗓门的谈话声。“我但愿自己不在宫里,”谢尔顿说。“我但愿在别的地方。”她把手收了回去。“我应该结婚。趁着我还年轻,找个人嫁了,生几个孩子,这也是奢望吗?”
“好了,别为自己难过了。我还以为你会嫁给哈里·诺里斯。”
“我也曾这么以为。”
“我知道你们闹过别扭,但那是一年前的事情了吧?”
“我想是罗奇福德夫人告诉你的。要知道,你不该听她的话,她喜欢瞎编。不过没错,这是真的。我跟哈里吵过,或者说他跟我吵过,因为小韦斯顿不分时候进出王后的房间,哈里认为他喜欢上了我。我也这么认为。但是我没有逗引过韦斯顿,我发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