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锡山:开启“二”的哲学(第5/8页)
42天后,张学良和杨虎城在西安兵谏,扣押了蒋介石,史称“西安事变”。面对国家危机,和平解决西安事变是较好选择。事实证明,阎锡山多方斡旋调停,功不可没。
至于1940—1944年间,阎锡山与日本人频繁地接触,通常被指斥为“勾结”。事实上,这是一场无甚进展的讨价还价和软磨硬泡。日本想利用阎的身份、资历和地位令山西乃至华北脱离重庆政府;而阎想借助日本,在“剿共”的同时克服自己的困难,加强经济和军事实力。赵戴文曾向阎说:“以后无论局势如何变化,希望你不要走汪精卫的道路。”阎回答说:“我有我的主张,我为了存在,利用他们,决不会走那条道路。”
谈判中曾出现过这样一幕:日方代表花谷正极不耐烦,对阎锡山拉扯起来。阎毕竟是读四书五经长大的,尽管难堪,也只是皱起眉头。
日本军方回忆录里,阎是个“有自私自利打算、老奸巨猾不吃亏、难以揣度的人物”。在日军1938年就制定的瓦解、诱降中国军队的计划中,阎锡山的代号为“狸”。
二的做法
二的哲学即中的哲学,有四个明显特点:一是自存自固是其出发点和归宿;二是不偏不倚,保持中立,见风使舵,从中渔利;三是制造矛盾,利用矛盾,巩固统治;四是追附形势,标新立异,独立特群,彰显个性。其实质是存在就是真理,需要就是合法;存在就是一切,一切为了存在。
阎锡山的青少年时期基本上是在他父亲开设的积庆长钱铺度过的,日常的业务便是放债收息并参与金融投机。商海之中有的重承诺、讲信誉,有的却恃强凌弱、以智诈愚,贪婪、狡猾、伪善、欺骗,形形色色,不一而足。阎锡山深谙此道,掌权之后也习惯用商海的眼光看待干部。他大量用人,但又怕他们不忠于自己,欺骗自己。所以他说:“必须以小人防人,以君子待人。不以君子待人,无以处君子;不以小人防人,无以处小人。以小人防人,君子乐之,小人幸之;以君子待人,君子安之,小人荣之。任人不可以为人太好,疑人不可以为人太坏。任人不可不专,防人不可不密。要在密防之下专任。以君子待人,以小人防人,才是为政之道。”
人们由于出身、籍贯、学历、爱好等的不同,往往形成一些小的团团伙伙。阎锡山的干部队伍亦如此。他针对这个特点,就用“二的方式”分析事物,用“二的做法”树立对立面,通过对立面的相互监视、掣肘、攻讦、争功、邀宠,来达到他了解情况和控制干部的目的。在组织机构上如此,在干部配备上亦如此。
阎锡山于中原大战失败后总结经验教训,其中一条就是要建立政治组织。1932年,他东山再起出任太原绥靖主任后,为了笼络青年,便授意李冠洋组织“中国青年救国团”(简称李派),不久又授意邱仰浚组织“建设救国社”(简称邱派)。这两派都以青年学生为发展对象,都发放津贴收买学生,你争我夺。两派学生各有其主,不管对方的主张与做法是否正确,只要不是自己一派提出的就予反击,所以经常发生摩擦,但总的目标又都是拥护阎锡山的。后来阎锡山将它们合并,成立了自强救国同志会。1936年,自强救国同志会内部的进步人士发起成立了牺牲救国同盟会,在薄一波的主持下成为特殊形式的国共合作的统一战线组织。它于抗战爆发前后在动员和组织群众参军参战、发展抗日武装、建立敌后抗日根据地等方面做了大量的工作,成为山西抗战的中流砥柱。1938年1月1日,蒋介石在武汉召集高级军政官员讨论和战问题,阎锡山是主和派。回到临汾后,他即宣传妥协,遭到牺盟会领导人薄一波等的反对,这使他认识到只能依靠牺盟会抗战,不能依靠它来妥协。于是,阎锡山在日军已发动春季攻势的情况下,于2月16日成立了民族革命同志会,自任会长。两个组织,一个代表新派,一个代表旧派,他希望前者帮他抗战,维持山西的抗战局面;当和平到来之时,由后者维持妥协。但由于立场和政治见解的不同,终于爆发了“十二月事变”,使牺盟会离他而去。
同样,阎锡山也让他的官员搞文武对立。1939年,他授意王靖国在军队里建立了铁军组织,掌握全部军权。阎此时提出“领导一元化”、“军政一元化”、“组织一元化”等口号,王乘机提出由军长兼专员、师长兼县长,甚至想由军人兼任同志会的地方特派员。当时的第二战区几乎成了军人的天下。这当然引起文人们的不满,梁化之、李冠洋等人便私下成立了文人组织(又称最后同志),仿照铁军纪律,规定“凡背叛、脱离、诋毁领袖者,愿受组织之处死”。文人组织是在阎毫不知情的情况下成立的,铁军组织便有人向阎检举。恰在此时,王靖国在西安被蒋介石召见回来后,未向阎汇报即宣传蒋对他的倚重,并印发蒋与他的谈话。阎闻之大发雷霆,骂道:“有人要当曹操,我可不想当汉献帝!”吓得王靖国自打嘴巴,下跪求饶,坚决表示忠贞不贰。由此,阎锡山也发现不能单独依靠王靖国,文人组织这个“私生子”便得到承认。从此形成了文武对峙,王、梁争功邀宠,都要与阎同生死共患难,都愿受最严厉之纪律制裁,都要尽力完成自己的任务,又都互相监视,不时向阎反映对方的问题。阎锡山稳坐钓鱼船,不但对他们的动向了如指掌,而且可以运用自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