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从此遗臭万年(第5/8页)
此议案一出,犹如往粪坑里抛入了一枚炸弹,轰的一声,激起了无数民愤,众多的议员们精神亢奋,不吃,不喝,不睡,不眠,通宵达旦地争论抗辩,几次投票,却始终投不出来个名堂。
正当议员们陷入极度的焦灼与亢奋中时,陆徵祥来了,只见他登上讲演台,操一口软语温柔的上海腔,慢条斯理地说道:
兄弟我在外洋,每遇中国人之在外洋者,或是贵客,或是商家,或是学生,或是劳力之劳民,兄弟无不与之周旋。因为徵祥极喜欢本国人。在衙署时,不过一小差使而已,并无了不得。厨役一层,亦要烦自己之开单。兄弟我不愿吃花酒,不愿恭维官场,还有,亲戚亦不接洽,谓徵祥不引用己人,不肯借钱,所以交际场中极为冷淡。如兄弟这般,此次以不愿吃花酒,不愿恭维官场,不引用己人,不肯借钱之人,居然叫他来办极大之事体,徵祥清夜自思,今日实生平最欣乐之一日。在外国时,不知有生日,因老母故世颇早,此回实可谓徵祥再生之日……
上面这一段文字,千真万确,如假包换,是陆徵祥重组内阁时在参议院的演讲,其风格另类,内容离奇,与议员们争论的“和奸强奸议案”相映成趣,各具千秋。
话说众议员们听了陆徵祥的演讲,先是茫然失措,然后目瞪口呆,继而怅然若失,最后心胆俱灰。
突一声爆响自参议院中发出:倒阁!
当天夜里,参议院里就飞出无数传单,上书:
如此世难,如此政府,真有亡国之兆!
何以议员们竟会对陆徵祥的演讲持如此强烈的反对态度呢?
这是因为,议员们都知道自己屁本事也没有,所以才兴致勃勃津津有味地天天讨论强奸和奸之区别,就等着一个强有力的铁腕人物,来替他们干活。岂料来了一个陆徵祥,竟然比议员们还能瞎扯,这让议员们岂能受得了?
【06.孙文记性不大好】
眼见得议员们纷纷倒阁,袁世凯乐了,跑出来挨个给议员做工作,这个内阁就是个摆设,实际的工作还是由他袁世凯来做,陆徵祥爱扯皮,你们议员也爱扯皮,这不正好大家凑一块瞎扯嘛,干吗要倒阁呢?
好说歹说,总算是通过了陆徵祥组阁。可经此一事,却让陆徵祥好不伤心,大家都在参议院闲扯皮,却不带他玩,真是太不够意思了。
伤心之际,孙文率同盟会大队人马赶到。陆徵祥只好打起精神来,倒屣相迎。
对于孙文来京,袁世凯极为重视,他将原总统府腾让出来,加以修缮,让孙文落脚,而自己却搬到了铁狮子胡同的国务院去办公。
孙、袁二人相见,顿生惺惺相惜之心,大有相见恨晚之意。
袁世凯说:不图中山如此嘹亮——意思是,想不到孙中山如此磊落光明。
孙文则说:袁总统可与为善,绝无不忠于民国之意。国民对袁总统,万不可存猜疑之心,妄肆攻讦,使彼此诚意不孚,一事不可办,转至激迫袁总统为恶。孙文的意思是说:你们要小心袁世凯,小心哄着他,哄好了他,他就给你干好事,就是好人。不好好哄他,惹毛了他,那可就麻烦了。
然后孙文与袁世凯会谈,宾主愉快交流,孙文说:老袁,咱们俩分一下工,你负责练兵,我负责去修铁路,你来练成陆军100万,我呢,把中国的铁路修筑到20万里。你看如何?
袁世凯呆了一呆,笑道:修铁路的事……你说修多长就修多长吧,但练兵这事我知道,若练精兵,百万之数,那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儿。
等孙文离开,袁世凯对身边的人说:这个孙大炮,可真敢吹牛,居然敢说修20万里的铁路,唉,到底是吃了没干过具体工作的亏啊。
袁世凯这话,说得一点也没错。事实上,直到2002年,新中国已经建国53年了,中国的铁路才刚刚达到7万公里。对比一下,就知道孙文先生的话,说的是有点儿大了。
但孙文缺乏实际政务经验,压根不知道自己在说大话,他充满激情地对议员汤漪说:
袁总统才大,予极盼其为总统十年,必可练兵数百万,其时予所办之铁路二十万里亦成,收入每年有八万万,庶可与各国相见。
看看这段话,就知道孙文这人记性也不是太好。前面袁世凯跟他说得明明白白,练兵百万之数,难矣。可一眨眼,到了孙文这里,百万就已经变成了数百万,倘若让老袁听到这话,情何以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