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兄弟见面各为其主,诸葛亮定计夺四郡(第2/4页)
“明日?”诸葛瑾吃了一惊,“这么急?”
诸葛亮道:“大战在即,我主昨日来信催促,让我回去调配兵力,以应大战,实是对不住大哥盛情了。”
诸葛瑾惘然长叹:“兄弟两地,诚不能如伯夷叔齐兄弟乎?”他忽然发觉他和诸葛亮之间已形成了一层看不见的隔膜,诸葛亮早不是那因害怕黑暗,依偎在他怀里入睡的小孩儿。他的弟弟长大了,不知不觉间,彼此亲昵的血脉被慢慢扩张的生疏感稀释了,他想拉着弟弟的手说说心腹话,竟还要绕山绕水打开话匣子,不禁难过起来。
诸葛亮沉默良久,他郑重地说:“大哥,各为其主,我不会劝你,你也不用劝我,名分已定,忠臣不侍二主。”
诸葛瑾明白了,诸葛亮早看出他此来的用意,既是诸葛亮撕掳开了,他也不必隐瞒,诚恳地说:“我为主求才而已,我早知你不会答应,不过因承主命,不得已问一声。我知道你自小便有主见,既是一朝决断,万难也不会回头,大哥不会劝你。”
诸葛亮感动地说:“谢大哥体察!”
诸葛瑾叹息着抚上他的肩,他真想把弟弟变成小孩子,他便可以将弟弟牵在手里,搂在怀里,可那张长大了的脸上稚气荡然无存。他在诸葛亮的眼睛里看见的是把握不住的冷峻,仿佛峭直的山峰,高邈云天才是他的归宿,而自己的怀抱太单薄,装不下弟弟壮阔雄伟的理想。
他略带伤感地说:“今日话别后,或者日后再见,如你所言,各为其主,便将会无私面。小二,大哥知道你志向远大,也相信你会不同凡响,不,你此时已不同凡响了……无论他日你在哪里,在做什么,都别忘记自己来自哪里,是谁的儿子……”感情很充沛,想说的话太多,说出的话便显得啰唆而没有章法,诸葛瑾失笑道,“话多了,别嫌你大哥絮叨。”
诸葛亮陡然泪水充盈,他深深地拜伏下去:“大哥,诸葛亮终生铭记兄长教诲!”
诸葛瑾一把握住他的手,看着他百感交集地笑起来,又忽而落下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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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葛瑾回去复命时,孙权正坐在炭炉边,一面烤火一面看书,看见他来了,开口便道:“子瑜,如何?”
诸葛瑾摇摇头:“主公,不成。”
孙权不肯放弃:“汝与孔明为亲兄弟,倘若能同侍一主,岂不美哉!莫不是孔明顾虑玄德多心,我自可修书一封解意。”
诸葛瑾道:“并非是为顾虑刘将军多心,二弟孔明已自择主,委质定分,义无二心。弟之不随兄,犹如瑾之不肯往也。”
孙权默然地看住诸葛瑾,有些感动,也有深而不能消除的遗憾,他惋惜地长叹:“可惜了,如此大才,竟让刘玄德套得牢实,倘我东吴能得孔明,大事成矣!”
他越想越遗憾,那书也看不进去了,索性丢去一边,绕着炭炉一边踱步,一边愁闷地连声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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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吹败叶,凌乱不定,院落里枯枝横陈,一派掩不住的萧瑟景致。张飞一路小跑着冲到门口,却破天荒地存了小心思,隔着门缝往里看了一眼。刘备伤了风,正歪在围屏矮榻上,一面大声地擤鼻子,一面用火筋给炭炉里加炭,火烧得很旺,映得那张脸通红如烤熟的猪肝,他却还在打喷嚏。
因加炭急了,炭灰“噗”地飞起来,迷了眼睛,气得刘备把火筋一丢,大骂道:“直娘贼!”
张飞在肚子里笑了两声,这段时日刘备心绪极不好,江东消息不明,诸葛亮也音信渺茫,刘备仿佛是坐在迷雾里的一只耗子,蹿来蹿去也寻不得出路。眼见得曹操大军步步逼近,天气晴朗的时候,还能看见北岸高扬的曹军大纛,像得意忘形的一双双眼睛,眨巴着对你抛来鄙夷的目光。
张飞轻轻敲了敲门。
“不见!”刘备看也不看,随口喝了一声。
张飞在门外压着嗓门道:“大哥,逻卒在江上巡得东吴水军,你也不见?”
刘备从榻上弹了起来,他一脚踢飞了卧在地上的火筋,连珠炮似的问:“在哪里?离此有多远?打的谁的旗号?看没看见孔明?”
张飞“吱嘎”推开了门:“不到二十水里,两方逻卒通了话,东吴逻卒称,孙权任命周瑜和程普为左右都督,率军西溯抗曹,待行至樊口,即来与大哥商量战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