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28 荒唐王私访弹封疆 巧和砷逢时初交运(第5/8页)
“怎么?”弘昼怵然一颤,脸上已是变色,“他敢造反?岳钟麒的七万绿营兵就在陕北,他的三亲九族高堂令尊都在北京!何况这里的绿营是总督衙门兵部双重节制,也未必就听他勒尔谨调度!”梁富云吃惯了他训斥的,从未见他如此神情严重的,胆怯地咽一口气,又鼓起勇气陪笑道:“爷说的是,称兵造反的事是没有的。勒制台是案子连着贪污,并不是谋逆。再者桂中堂就在城里,这里的兵都是桂中堂在张家口带过的……我是说这是人家屋檐下,查办的案子牵连通省大小官员,爷昨个还说‘甘肃无清官,都是他娘的奸臣’,但有一个有天理的,这门大案子怎么能瞒到如今?虽不敢造反,不定他本人或下头僚属,使个计谋设个陷阱,没声没息黑了咱爷们,或者给爷个现成亏吃,就算要不了命,折辱了爷的脸面,造个事端一水冲了他们的案子。这些子弄神弄鬼的伎俩却是不能不防的!”
和砷见弘昼还在犹豫,笑道:“爷别忘了,您还是微服查访,扮的贩马客人,又说是‘王大人’,就这一层,地方官给你扣个‘身份可疑’关押起来,您能不能追究?这赌钱就是凭证,整您一下,弄得灰头土脸,您还能不能冠冕堂皇去拿勒尔谨?去年广东臬司汤望祖去查办高要县人命官司收受贿赂,在高要珍珠楼和婊子吃花酒,让县里当场拿住枷号三天,案子没查成,还受了降三级处分——爷大约知道这事儿的吧?”
“好了,好了!危言耸听——爷听你们的还不成么?”弘昼听着已经起身,“就依着老梁的,你留在这店里,咱们这就走!”
弘昼一行四人“出去遛遛”散步而去。和砷便回后店房中。甘肃地高气寒,虽已是季春天气,料峭春风掠地而过,还是一阵阵身上泛出冷意。此刻已近三更,后店大院因房舍简陋,只有拐角通道二门上吊一盏若明若暗的羊角风灯,深藏青色的天穹象一口广袤无垠的大锅,疏密不定的星星隐耀闪烁着微芒,院中粗大的白杨树,树干泛着淡青色直矗高空,模模糊糊融化在黯黑的夜色之中,枝叶都看不甚清晰……今天的事直到现在,他还觉得有点恍惚,从九宫娘娘庙一下子又回到了官场,而且攀上了天子唯一的亲弟弟和亲王弘昼,都是倏转倏变如梦如幻,大起大落间他不能不慨叹人生机缘莫测。在院中徜徉了一会子,又思量如果今夜无事,明日弘昼必定要笑骂他“杯弓蛇影大惊小怪”,不禁又一个莞尔,深深透了一口气回了房,也不打火点灯,和衣躺在床上望着天棚出神。
隔壁的吴氏母女似乎也没睡。这处店房是风华店早年起家时的旧板屋,中间都用木板皮钉着,既不隔音且走风漏光,夜深人静时听得清晰。好象是怜怜换了新居处,盖着店里大被窝嫌热睡不着,耳中隐约听得还有撩水洗濯的声音,沥沥作响,和砷猛地想起方二癞子挪揄吴氏的话“明里认个干姐姐,暗里养个小汉子”,不禁心里一烘一热一动,就床上一臂仄起身子,隔板皮缝儿瞧时,果然是吴氏正在洗澡。她只露出半截上身,背对着墙两手对搓着肩膊,黝暗的油灯下一头乌发瀑布似的披散下来沾在雪白的背上,下半身却被床挡得严严实实,和砷不禁呆了,天天见面的,倒不留心她体态这窈窕丰满的!——他撑着身子不动,用小指轻轻将板皮上的干泥又抠得缝儿大些,木匠吊线儿似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贪婪地看着,耐心等吴氏站起来擦身子。直待左臂都麻木了,吴氏才起身来,半偏身子坐在床边细细揩拭。和砷的眼中放出贼亮的光,动也不动隔墙饱览春光,骨碌着眼珠儿,不够使唤似的从她肩膊扫到胸前腹下,大腿小腿看得忙个不了。无奈灯太暗,有些急煞了要看的地方偏偏死活看不清楚,只好使劲瞧吴氏那双发面馒头般的双乳,细白如柔荑的腹皮大腿,再看脸庞时,似比平日秀丽出十分去……他的呼吸变得有些粗重。吴氏似乎有点觉察了甚么,见怜怜翻身,替她裹裹被角,说声:“别闹了,睡吧!明儿叫你和叔给你买新衣裳,啊?”回身一口吹熄了灯。和砷轻轻躺下,左臂已经全然麻木得不知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