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庞培与恺撒的联合统治(第2/12页)

真正的权力握在有兵力的人手上;他们是出身高贵的冒险分子,他们召募了奴隶为斗剑士与黑卫兵。这些斗剑士与黑卫兵的主人开始时大部分属于民主派,但从恺撒——他是唯一懂得如何领导和控制民主派的人——离开之后,一切规律尽行破坏,党员都各行其是。即使现在,这些人还是在自由的旗帜下兴高采烈地奋斗,但实在说,他们既不是民主派,也不是反民主派。他们在不可少的旗帜上先写上人民之名,然后又写上元老院或某个党派首脑的。譬如说,克洛狄乌斯就轮流为执政党、元老院和克拉苏而战(或自诩为此而战)。这些武装之徒的领袖们只有在迫害他们私敌时才捍卫他们的旗帜——例如克洛狄乌斯反对西塞罗、米罗反对克洛狄乌斯时便是如此——他们的党派立场只是他们公报私仇的工具。这一段政治史上的群魔乱舞,确实可以写一段胡闹音乐来配一配。至于大量的谋杀、围攻住宅、纵火和首都内的其他暴力场面,我们也没有细说的必要了;嘘,叫,吼,啐,踩,以至于丢石头和拔剑相向更是家常便饭。

克洛狄乌斯

这个无法无天的剧场中的主要演员是普布利乌斯·克洛狄乌斯,好几个摄政王已经利用过他,用他来对付加图与西塞罗。这个人具有影响力,有才分,精力充沛,确实也是个举足轻重的党人;在他任护民官而能自行其是的时候,他追寻的是过分的民主政策。他把谷物免费供应市民,限制检察官对不道德事件的指控,不准行政官用宗教规定阻止民众议会集会的进行。不久之前,为限制政治帮派的猖獗,对集会权订下了限制,他却把这些限制解除,重新设置“街头集会”,这种集会采用几乎军事性的街头清算,无异是把首都的无产阶级——不论是自由的还是奴隶的——都正式地组织起来。当然,以自由之名而行的这些行为,并不排除公民证书的买卖。像恺撒一样,这只恺撒的猿猴也用他大大小小的官职自肥,把自主权卖与属国的国王和城镇。

庞培和克洛狄乌斯的斗争

这种种事情,庞培都无动于衷地看着,若说他没有看出这如何严重损害了他自己的权利,则他的对手却看出来了。为了要求遣回一个俘虏过来的亚美尼亚王子这种芝麻小事,克洛狄乌斯竟有那个脸去跟罗马的摄政王争论,而这争论不久就变成了正式的仇恨,也正显示了庞培彻底的无助。一国元首竟要跟一个党人亲自用兵器来一较上下,可谓破败之极,而他使用武器起来又远不若克洛狄乌斯顺手。亚美尼亚王子的事他是被克洛狄乌斯愚弄了,反过来他则把克洛狄乌斯的敌人西塞罗从放逐中开释,因而使克氏成为他不共戴天的仇人。若说克洛狄乌斯的一派使街道成为危险场所,则这位胜利的将军也同样放出了奴隶与拳击家为狼犬。随之而来的街头战中,将军自然败给煽动家了,而加图则几乎不断地被克洛狄乌斯及其党徒围困在庭院中。这一出奇怪的戏还有另一场特殊的表演,就是摄政王与那流氓竟竞相争取那名存实亡的政府的青睐。庞培,一部分是为了讨好元老院,允许将西塞罗召回,克洛狄乌斯呢,则宣布朱利安法规(Julian law)为无效,并叫马库斯·毕布路斯公开作证,证明这些法规的通过是不合宪法的。

从这黑漆漆的闹剧中自然不会产生积极的成果,因为它最主要的角色根本不知自己演的是什么戏。即使像恺撒这样的天才,也得由经验才明白情绪的骚动已经完全用尽了,政治煽动已不再是通往宝座之途。在现在这共和与君主青黄不接的季节,如果还有两眼发直的人披上恺撒已经抛下的预言家法衣,拿起手杖,搬弄盖乌斯·格拉古式的伟大理想,则充其量只能算是权宜之计。民主的骚动由之而起的那个党派,实际实质已那么空泛,以致在决定性的斗争中它甚至连插脚的余地都没有。

我们甚至不能说这种混乱状态使中立的公民产生了渴望,希望有一个以军事力量为基础的强大的政府。这类中立公民主要居住在罗马城以外,因此未受首都骚乱的直接影响;而那些深受影响的人,也由于过去的经验——尤其是喀提林阴谋(Catilinarian conspiracy)——也已彻底倾向法治。那些真为首都的暴动而震惊的人,最恐惧的乃是法制被推翻后所产生的巨大危机,相形之下首都表面的无政府状态倒不那般可怕。这种无政府状态唯一明显的结果倒是庞培的痛苦处境,因为他不断遭受克洛狄乌斯党人的攻击,这在决定他未来的步骤时,则有实质的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