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从汉尼拔和约到第三时期结束的西方世界(第5/7页)

马欣尼撒成为努米底亚王国的开国者,而历史上像他这般适于做开国者的人少之又少。在身体方面,一直到很老很老还健壮润泽;正像阿拉伯人那样善于自制而头脑清楚;可以忍受一切疲劳,可以在同一个地点从早晨站到晚上,或二十四小时骑在马背;在他年轻的时候,以及西班牙的战场上,他以战士与将军的身份经过一切的历练,不但把许多的家室个个安抚得好,把人民也治理得服服帖帖;在强大的保护者面前,他可以理所当然地跪下,而对较弱的邻人他又可以理所当然地踩在头上;此外,他对迦太基的处境与环境又十分熟悉——因为他在此接受教育,跟该城的贵族家庭相当熟识——而对他本人和其民族的压迫者又切恨不忘——如此种种条件汇集一身的这个马欣尼撒成了他濒于灭亡的民族复兴的灵魂,而他本人又是他那民族的优点与缺点活生生的化身。命运处处惠顾他,特别的是许他以时间,让他得以成就他的愿望。他九十岁才去世(公元前238—前149年),最小的儿子却才一岁;他在位六十年,享尽了肉体的欢乐,展尽了心智的力量,以当代最强的人,最好的、又最幸运的王著称。

如此,罗马人在处理非洲事务上对马欣尼撒尽其偏袒,马欣尼撒在罗马默允下则尽量以迦太基的牺牲为代价,扩张其领土。整个内陆,直至沙漠边缘,似乎都自动归入了他的版图,甚至巴格拉达斯河(迈杰尔达河)上游,包括富镇瓦伽,都变成了他的属地;在沿岸,迦太基以东,直至西顿人旧城大雷普帝斯,以及其他地区,也落入其手,因之其王国西起毛里塔尼亚,东至昔兰尼人之地,在陆上三面包围迦太基,而也处处压迫腓尼基人。无疑,他把迦太基视作他未来的首都;迦太基的倾利比亚派在这一点上是具有其作用的。但迦太基所遭受的尚不止领土的缩减。流动的牧人由于他们国王的努力,已经变成另一种民族了。马欣尼撒将大片土地农耕,让他的每个儿子都得到相当多的农田;他的臣民是以也学取他的榜样,开始定居与农耕了。他不仅将他的放牧民族变为农夫,也将他习于掠夺的乌合之众变为军人,而令罗马人觉得足堪与他们的军团并肩作战。马欣尼撒留给他的继承者丰富的府库,训练精良的部队,甚至还有一支舰队。他的宫室所在地锡尔塔(君士坦丁)成为强国的繁荣首都,也成了腓尼基文明的主要据点之一,因为他努力培植腓尼基文明,或许,这跟他将来建立“迦太基—努米底亚”王国的构想有关。如此,向来就受人轻视的利比亚风俗现在地位上升了,本土的礼仪与语文甚至在腓尼基人的故城——例如大雷普帝斯——据有了地位。在罗马的鼓舞下,柏柏尔人开始觉得跟迦太基人平等了,甚至还优于迦太基人;迦太基的使节在罗马甚至无言以对地被告以他们在非洲只是外地人,非洲系利比亚人之地。北非的腓尼基文明虽然在帝国已趋衰颓时仍然盛行,但那却是马欣尼撒之功,而非迦太基人之功。

西班牙的文化状态

在西班牙,沿海的希腊人与迦太基人城镇,如依波利亚、萨贡托、新迦太基、马拉加和加迪兹,较早接受罗马人的统治,因此如果没有保护,也就更难于抵挡土著的攻击;马西利亚(马赛)的情况亦复如此,但此城地位较前者尤为重要,而对罗马也有其特别的贡献,因为它使罗马人在意大利与西班牙之间获得了一个中间站。西班牙的本地人却给了罗马人无尽的麻烦。伊比利亚人并非本身没有文化,但由于散乱多歧,我们很难获致一个清楚的概念。伊比利亚人的文字很不统一,大致分为两类,即埃布罗河谷区的和安达卢西亚的(两类可能又分为数支);其文字的起源甚早,在字源上接近古代希腊的,而较不接近腓尼基的字母。图尔德泰尼(塞维利亚附近)有一部传自远古的法律书,文句有六千,此外,甚至还有历史记录。无论如何,这个部族被人认为是西班牙各本土部族中最有文化的,也是最不好战的;而当其从事战争的时候,则照例雇用佣兵。再者,波利比乌斯的一段话大概也是形容这个部族的,就是,西班牙的农牧发达,因之在没有机会输出时,谷类与肉类只需象征性的金钱就可购得;此外,他还提到他们有辉煌的皇宫,有金樽与银樽,装满“麦酒”。西班牙人至少有一部分是热衷于罗马文明的,因之西班牙的拉丁化比任何海外的地方都更迅速。譬如,在这个时期,即使土人也采用了罗马的温水浴。罗马货币在西班牙不但比意大利之外的任何地区流通得更早,而且西班牙的硬币还模仿罗马;这可能与西班牙丰富的银矿有关。公元前195年就出现了所谓的“奥斯卡银币”(奥斯卡即今阿拉贡的韦斯卡),也就是印着伊比利亚刻文的西班牙“迪纳里厄斯”;其铸造的时代之所以不会晚于这个年限,因为其图印系仿制罗马最古老的“迪纳里厄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