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哈米尔卡与汉尼拔(第2/10页)
哈米尔卡任总司令
因此,他们不碰政府的体制,任政府首长们去尽量享受特权与公有财产。他们唯一建议而得以实行的是,利比亚战争中的两位总司令——战后是军队的首领——汉诺与哈米尔卡,前者撤销,后者任命为全非洲总司令,任期不限定。在他们的安排下,使哈米尔卡的位置独立于政府机关——这使反对者们称之为违宪的君主力量,加图则称之为独裁——只有人民大会才可撤销他的职位和给予审判[2]。即连继承人的选定权,亦不交托首都当局,而交于迦太基军官——这些军官在缔结条约时,跟将军同时列名,认可权当然保留给人民大会。至于这算不算篡夺政权,只从一事就可看出,即主战派只把军队视为他们行权的范围。
在形式上,哈米尔卡的任务是相当谦冲的。在边界上,跟努米底亚人的战争始终未停;位于内地的“百门之城”瑟维斯特(泰贝萨)只曾被迦太基人短期占领过。边界战争交予新的非洲总司令了,但这战争的本身并不那么重要,它只是一个办法,让人民大会通过的命令不致受到迦太基政府的干预;至于政府本身,要如何腐败,都听他去了。罗马人却似乎完全未能察觉到此举的意义。
哈米尔卡的战争计划 军队 公民
如此,这个在西西里与利比亚战争中已证明命运注定唯有他可以拯救国家(设若国家还可拯救)的人,现在成为迦太基军队之首了。或许从未有一人在对命运的高贵奋斗中比他更为高贵了。军队意在拯救国家,但这又是什么样的军队呢?利比亚之战中,迦太基民兵在哈米尔卡的领导下,打得不差;但是他知道,在临危之际领导城市的商人和工匠以救亡是一回事,要把他们组成正式的军队又是另一回事。迦太基的爱国派供给他优秀的军官,但那几乎是清一色有教义的阶级。他没有民兵,充其量有几队利比亚—腓尼基的骑兵。艰巨的任务在于须由利比亚人与佣兵组成一支军队;在像哈米尔卡这样的将军手中,这个任务并非不能达成,但即使是他,也必须准备发给他们优厚的军饷。但是,从西西里的经验中他已知道,迦太基的岁入花在比军饷更急迫的事情上去了——尽管军饷是给那些与敌人作战以救国的人的。因此,他所发动的战争必须由他自己支付,而这一次,却不像比勒格林诺山的小数目,而是大得多。然而反过来看,哈米尔卡并不仅是军事领袖,而且是党派领袖。当权派已是跟他誓不两立了,又焦急又有耐心地等着推翻他;他只有向公民求取支持;然而公民的领袖们尽管可能再高贵、再纯洁,群众却已连根腐烂了,已经惯于那不幸的腐败习俗,没有立即见效的报偿,他们是什么也不肯拿出来的。不错,在特殊的危急情况下,由于情势所逼或由热情的突现,他们会有所行动,这是任何再腐败的社团都会有的;但是,设若哈米尔卡想要迦太基的社团长久支持他的计划——这计划需连续好些年才能完成——则他必须按时给他家中的朋友们送上财物,以使那乌合之众情绪良好。要这样,他才能求得或买通那些温吞水,让他们答应他去拯救国家;他不得不从那些他厌恨又不断征服的人的高傲里求取缓刑,以便完成他的目的;这些,他都委屈而沉默地接受下来;他不得不向那些卖国者——而那些人却自称是他本城的主人——隐藏他的计划与轻视;这高贵的英雄在国内国外两面受敌之下,只有少数几个见解与情怀相同的朋友;他只能依靠国内与国外数人的犹豫不决来进行他的计划,他蒙骗两者,又抗拒两者;只要他弄到钱,弄到人,他就可以执行他伟大的计划。要去跟远处那片土地抗衡,他的军队即使做好了攻击准备,也似乎难以到达,要想征服,更是渺茫了。他还仍是个年轻人,三十刚刚出头,但是,当他准备出发的时候,似乎预感到他将无法达成他的愿望,或者只能远远看到允诺之地。当他离开迦太基时,他带着儿子,九岁的汉尼拔,在至高的神的殿堂中发誓永以罗马为仇,并把他和他的小儿子哈斯德鲁巴与马戈——他称他们为“狮子的血脉”——培养成他计划的继承人,并继承他的天才与国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