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以宏伟战舰为伴(第5/7页)
与此同时,身兼霍金斯的对手、敌人与合作者多重身份的威廉·温特⑪ 爵士,也在致力于以新式理念武装这些舰船,其革命意义不亚于霍金斯的方案。新的理念中,着眼于杀伤人员的火炮有所减少,旨在摧毁船体的火炮则相应有所增加。铁炮让位于铜炮,那些短粗宛如桶状的老式火炮,如半加农炮,虽然能发射重达 30 磅的炮弹,但攻击时既不精确,射程又很短,现在逐渐取代它们的是长重炮或半长重炮,炮管很长,只用于发射 18 磅或者 9 磅的炮弹,却有着相对高得多的射击初速,在远达 1000 码的范围内都有上佳的命中率。我们不能完全确定,截至 1587 年,究竟有多少英国船只按照温特的规划进行了武装,甚至在此基础上更上一层楼,但是我们可以有把握地说,经过温特和霍金斯的努力,女王获得了一支空前强大的舰队,它有能力在任何天气条件下,在航行和操作性能方面压倒任何敌人,只要进入它们的攻击范围(即半长重炮以 9 磅重的炮弹平射的杀伤距离),英舰的火力足以占据决定性优势。
为德雷克、霍金斯以及其他人士所抱怨,也为后来的历史学家所诟病的一点在于,伊丽莎白并没有将这支睥睨当世的舰队大胆派往西班牙沿海地区,去切断西班牙与西印度群岛间的贸易路线,将腓力的战舰无助地封锁在港口内。相反,女王禁止大部分船只出港,只允许各船保留少量骨干船员,保持二级备战状态,她的这些做法违背了一条英国海军日后在漫长岁月中形成的基本战略原则。或许她的确应当听从德雷克和霍金斯的意见,虽然人们也应记得,二人言之凿凿的主动出击和速胜论在随后付诸实施时,并没有收到期望中的成效。面对这件事,伊丽莎白也许确实没有提出什么合理的意见。但是,由于她长久地统治着一个善于航海的民族,因此清楚地知道,舰船和水手不会因为在大西洋的浩阔海面上渡过一个漫长的冬天而从中受益。假如贸然出击,纵使舰队能在暴风雨或是敌军的攻击中毫发无损,也需要修缮桅樯、填塞漏洞、补充绳索和帆布,此外还必须来一场彻底的船体倾侧试验和内外检修才能再度出海;在长期的远洋航行中,被称为“牢狱热病”或“船热”的致命斑疹伤寒经常会让一半船员丧命,即使没有出现这种情况,船员们由于长期拥挤在污秽的环境中,多数时间只能依靠腌牛肉和鱼干果腹,吃着生了虫的饼干,喝着早已酸臭的啤酒,难免因为糟糕的饮食而健康每况愈下,被疾病耗尽活力。伊丽莎白也许已经把这些危险全部计算在内,也许只是吝于动用这支珍贵的舰队,就像她节约使用自己的钱财一样,无论如何,人们可以怀疑,即使布尔堡会议没有召开,她大抵也不会冒险在这个严冬将舰队派赴西班牙海岸。
得益于她的安排,待在陆地上的船员们因为能吃上新鲜食物而保持了健康,由于一大半人要自己填饱肚子,节省出的这部分库存食物便可以用来准备开春的战役,女王的钱袋也因此压力骤减。她的军官们本已铆足劲儿打算掠夺西班牙商船,甚至要冒着敌方堡垒的炮火对西班牙国王挑衅一番,现在却只能把这股精力投入到船只最后的紧张准备工作中去。在普利茅斯,弗朗西斯·德雷克和他的西部舰队已经跃跃欲试,正望眼欲穿地等待每一位来自伦敦的信使,盼望他们带来希冀已久的出战指令。老迈的威廉·霍金斯时年七十,他是伟大的约翰·霍金斯的兄长、普利茅斯市长,正负责保持舰队的状态。趁着 1、2 月间的大潮,威廉命人将盖伦帆船拖上海滩,进行船体倾侧维护,白天和晚上分别完成船体一侧的刮擦和涂油,工匠们夜以继日地工作,因此任何一艘船都没有脱离水面超过 24 小时。夜间加班意味着需要使用大量火炬和标灯,在狂风大作之下,花销可谓不菲,不过既然老威廉高兴地看到他弟弟的舰船安坐在沙滩上,强劲、坚固、安如磐石,“每一艘船都浑然天成,像是用一整棵树造出来似的”,也就不再为这物有所值的维修工作锱铢必较了。
约翰·霍金斯本人正和海军大臣以及东部舰队待在一起。这支舰队驻扎在梅德韦河上,分布颇为星散,从吉林厄姆河段开始,一路绕过查塔姆的船坞——里面停泊着若干轻帆船,从那里可以看见罗切斯特大桥——而大型船只的停泊地则又远在昆伯勒。趁着同样的大潮,驻扎在这儿的所有船只也经过了倾侧维护、刮擦和涂油,不过这些工作极少得到约翰·霍金斯本人的关注。他终于得以从合同中脱身,依照这份合同,霍金斯修造和重建了女王的海军,而他则得到了将被授予海上指挥权的承诺,不过他毕竟同时担任着司库和海军委员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