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向才干之士敞开进身之路(第9/9页)

“文明人”对“野蛮人”(包括国内大量的劳动贫民[20] )的众多轻蔑,都建立在这种露骨的优越感上。中产阶级世界对所有人都是自由开放的。那些未能进入其中的人,要不是因为缺乏才智、道德或精力而罪有应得,便是受到历史或种族遗产的拖累,否则,他们早已充分利用他们的机会了。这种发展约在该世纪中期达到顶点,于是,那段时期也就变成一个史无前例的冷酷时期。这不仅是因为当时的富人对其周围令人震惊的贫困完全视若无睹,那种恐怖的贫穷现象,只会对外来访客造成冲击(今日印度贫民窟的情况亦然);更因为他们提起穷人的态度,就好像谈到外国的野蛮人一样,根本不把他们当人看。如果他们的命运是要成为工业劳工,他们也只会是一群乌合之众,要以绝对的强制、严厉的工厂纪律,辅之以国家的法律帮助,强迫他们适应严格的管理模式。(颇有特色的倒是当时的中产阶级认为:在法律面前人人平等的原则与明显具歧视性的劳工法典之间,并无矛盾之处;在这样的法典中,如1823年英国的《主仆法》,工人违背合同要处以监禁,雇主违背合同却只处以少量罚金。[21] )穷人应当让他们一直处在饥饿的边缘上,因为若非如此,他们就不愿工作,就不会具有堪称“人”的动机。雇主们在19世纪30年代后期对维勒梅说:“工人们为了自己着想,应该使自己经常受需求所迫,因为这样他才不会给孩子们树立坏榜样。而且,贫困也可以确保他的良好行为。”[22] 然而,对中产阶级来说,穷人还是太多了,他们只能指望马尔萨斯的人口法则能够发挥作用,去饿杀足够多的穷人,以建立生存人口的最大限量;当然,除非每一个不具理性的穷人都能节制生育,理性地确立他们自己的人口控制。

这种态度与正式承认的不平等,只不过是五十步与百步的差别。1853年,巴德里拉尔(Henri Baudrillart)在法兰西学院的就职演说中提出:不平等是人类社会的三大支柱之一,另外两个是财产和继承权。[23] 于是,阶级社会就这样在形式平等的基础上重建起来。失掉的只是昔日它所宽容的那些东西:认为人既有责任又有权利的普遍社会信念,以及美德善行绝不仅等于金钱的信念;下层阶级虽然卑微,也有在这块上帝召唤他们前来的地方,过一种简朴生活的权利。

[1] 1835年,《辩论报》(Journal des Débats,发行约1万份)的年平均广告收入约2万法郎。1838年,《报界》(第四版)以一年15万法郎租出去,1845年涨到30万法郎。(H. Sée, Histoire Economique de la France, II, p. 216.)

[2] “从玛德莱纳大道(Madeleine)到圣丹尼门(Porte Saint-Denis),商品都在以五光十色的节奏歌唱,歌唱出一首宏大的诗歌。”

[3] “处于中等阶级以下的那个阶级,他们的见解和思想,是由这个明智有德行的阶层塑造指导的。他们与下层阶级人们有最直接的接触。”James Mill,An Essay on Government,1823.

[4] 参见Léon Faucher,Manchester in 1844,1844,pp.24—25。“这个城镇在一定程度上实现了边沁的乌托邦理想。一切事物都以功利标准衡量其结果;如果美丽的、伟大的或高尚的事物能在曼彻斯特扎根,它们也将照这种标准发展。”

[5] 巴尔扎克小说中的所有官员,看来都是出身于小企业家庭或即将变成小企业家庭。

[6] 在英国,累进所得税是在拿破仑战争时临时征收,从1842年起常年征收;1848年前,没有其他重要国家仿效此一先例。

[7] 欧洲大陆上律师的数目和比例通常更高。

[8] 日耳曼强盗“屠夫”毕克勒(Johannes Bueckler,1777—1803)专以犹太人为牺牲品,并因此名声大噪;在19世纪40年代布拉格的工人骚动中,也有反犹太的情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