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桐叶封唐(第3/4页)
曲沃武公三十七年(前679年),曲沃武公成为晋武公。这一年,恰好是齐桓公开始称霸的那一年。
三年之后,曲沃武公鞠躬尽瘁,儿子诡诸继位,就是晋献公。
很多人没有听说过晋献公,但是,晋献公绝对是一个应当被记住的人。
晋献公是什么人?牛人,第一牛人。什么时候的第一牛人?春秋?不对。晋献公堪称中国历史甚至世界历史上的第一牛人,绝不带水分的。
你说我怎么不知道?那就请接着往下看。
过去常言:“阶级斗争要年年讲,月月讲,天天讲。”讲得好。
经过三代人的不懈努力才换来的和平,也只是短暂的和平,没有外患,必有内忧;反过来,没有内忧,必有外患。实际上,斗争是随时存在的,你讲不讲都是存在的。
与狼共舞,必有狼性。
与南面的楚国一样,北面的晋国几乎是沉浸在杀戮和征服的快感之中。历代的晋国国君都以勇武著称,一方面,他们面对的是凶残的戎狄,另一方面,他们自己的血管中也流着戎狄的血液。
前面说过公子仇和公子成师的名字来自战争,实际上这是一个传统。晋献公诡诸的名字也来自战争,当年武公征服了夷并且杀死了夷的国君诡诸,为了纪念这场战争的胜利,就把刚出生的儿子取名为诡诸。
如果这个传统延续到现在,会怎样呢?六十多岁的很多人叫日本,五十多岁的叫美国,四十多岁的叫印度,三十多岁的叫南越,二十多岁的叫越南。你说我儿子刚出生,该叫什么?那还用问,叫索马里。
献公继位的时候,正在四十岁上下。他就像一头警觉的狼,在刚刚登上头狼宝座之后,不得不环顾四周,提防着任何一个阴谋篡位的人。
危机比他想象的还要来得快,还要猛烈。
【来自公族的压力】
“孙子,爷爷当年扛着长戈打仗的时候,还没有你呢,你牛什么牛?”一个白胡子老头大声呵斥献公,献公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他没有说话。
白胡子老头叫公子青羊,曲沃桓叔的儿子,曲沃庄伯的弟弟,曲沃武公的叔叔,自然就是献公的爷爷。
在晋国,公子青羊这样的爷爷辈的人物还有五六个,叔叔大爷辈的有十一二个,而兄弟堂兄弟有二三十个。这四五十号人就是公族,曲沃来的公族,用《左传》的话说,就是“桓庄之族”。他们要干什么?邀功请赏。
曲沃武公拿下了整个晋国,有功之臣都有封赏。公族们虽然也有所得,可是远远不够他们的胃口。武公在的时候,谁也不敢说三道四。武公没了,遗老遗少们来劲了。要财的、要地的、要官的,一拨一拨来找献公。给不给?不给就跟你吵,坐地泡,什么难听的都说。
献公强压着火,他在忍,他不能不忍。说白了,他惹不起这些人。
财是有的,但是他不能给,他知道他们的胃口是无底洞,给多少都不够;官位是没有的,即便有,也不能给他们,因为他知道这些人的能力;土地是没有的,可以抢,但是需要时间。
说来说去,什么也不能给。
你不给,我们就烦你,烦死你。公族们想了一个很恶毒的办法,每天派人来找献公吵架,大家轮流,可是献公没法轮流。这个恶毒的主意是献公的堂弟公孙富子出的,他是这帮人的核心人物。
从继位开始,整整七年过去,献公的耳朵磨出了茧子,他烦死了,有的时候他真的想死。他知道再这样下去,就算自己不被烦死,也会被某个兄弟杀死的。
唉,当个国家领导人也不容易啊。
兔子急了上树,狗急了跳墙,人要是急了,是六亲不认的。什么叔叔大爷,去你姥姥的。
献公请来了上大夫士蒍(音伟)商量对策,把自己的苦恼说了一遍,说到动情的地方,忍不住咬着牙说:“我跟他们拼了。”
“别介,跟他们玩点有技术含量的行不?”士蒍说,就凭这句话,就知道他有想法。
说起来,士蒍的祖上就是晋国这块地方的土著公族,那时候他们姓祁,一个很古老的姓。后来国家被周公灭了,公族们迁去了杜邑,因此改姓杜,有人就在周朝做官。到了周宣王的时候,大夫杜伯因为提合理化建议被宣王杀了,他的儿子隰叔就逃到了晋国。而晋国本身是个大杂烩的移民国家,因此在人口政策上非常开放,还特别欢迎伟大首都的人才,因此,隰叔在晋国找到了工作,做士师,后人就姓了士。士师是什么官?掌管刑罚的官员,下大夫,相当于法院或者检察院的副院长,因为在士师上面还有司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