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孔子周游列国(第19/27页)
孔丘听说这件事,对仲由说:“你呀,为什么不对他说‘我们的先生是一个学习起来不知疲倦,教育别人从来不感到厌烦,发愤工作忘记了吃饭,常常怡然自乐而忘记了忧愁,浑然不觉得自己已经是个老人家’?”
孔丘没有在叶邑久留,又回到了蔡国,路上遇到长沮、桀溺两个人在地里一块耕作。孔丘派仲由去向他们打听渡口在哪。长沮没有答,反问仲由:“坐在车子上的那个人是谁?”
仲由说:“是孔丘。”
长沮说:“是鲁国的那个孔丘吗?”
仲由说:“正是。”
长沮说:“那你还来问什么路,孔丘无所不知,他自己应该知道渡口在哪。”
桀溺问仲由:“他是孔丘,你又是谁?”
仲由说:“我是孔丘的弟子仲由。”
桀溺一边劳动一边说:“动荡不安的局面走到哪都是一样的,谁能改变得了?你与其跟着孔丘到处躲避坏人,还不如跟着我们来躲避整个社会呢!”
仲由回来把他听到的话告诉孔丘,孔丘凄然道:“人怎么可能和鸟兽同群?如果天下平安有道,我又何必四处奔波去改变它呢?”言下之意是,人是社会的动物,消极避世不是办法,主动去改变才是正道。本书作者以为,这也是孔丘最可爱的一面,始终保持着热情去积极地面对这个世界,甚至是带着一种“知其不可为而为之”的天真去实践自己的理想。
还有一次,仲由在路上和孔丘他们走散了,遇到一位背着草筐的老人。仲由问他:“请问您见到我的老师孔丘了吗?”老人说:“四体不勤,五谷不分,谁是你的老师啊?”说完,便拄着拐杖除草。仲由拱着手恭敬地站着。老人留仲由到他家住宿,杀鸡、做黄米饭给仲由吃,又叫他两个儿子出来相见。第二天,仲由赶上孔子,报告了这件事。孔子说:“这是位隐士。”叫仲由返回去再见他。仲由到了那里,老人却已经走了。仲由接下来说的一段话,很能反应孔丘的主张:“不做官,是不合义理的。长幼之序不可废弃,君臣之义又怎么能不顾呢?他想不玷污自身,却忽视了君臣间的大伦理。君子出来做官,是为了实行道义。当然,这个年头,道义不能实行,我是早就知道了的。”
孔丘到蔡国的第三年,吴国出兵伐陈,楚昭王派兵救陈,驻军于城父。楚昭王听说孔丘在陈、蔡两国边境上,就派人去请孔丘。陈、蔡两国的大夫们听到这个消息,立刻凑到一起商议:“孔丘是个能干的人,批评各国政治总是能击中要害。这些年来他一直住在我们两国之间,我们这些人都不在他眼里。现在楚国这样的大国都来请他了,如果他受到楚王重用,那我们这些在陈国、蔡国本来能够说上话的人可就危险了。”于是串通起来,发兵将孔丘一行人围困在两国边境的一片荒郊野地里,使得他们进退不得,粮食也供应不上。学生们都饿得两眼昏花,躺在地上起不来,唯有孔丘仍然坐在那里读诗唱歌抚琴,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
仲由心里很窝火,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唱歌?故意问孔丘:“君子也会有走投无路的时候吗?”
孔丘平静地说:“君子当然也有穷困的时候,但仍然能坚守节操,而小人到了穷困的时候就什么事都做得出来了。”这句话的原文是:“君子固穷,小人穷斯滥矣。”我们上中学的时候,都听孔乙己说过前半句,当时只觉得迂腐,现在看起来却觉得这句话的本义原也不错。
仲由遭到这样的批评,立马老实了,乖乖地坐在一边。孔丘环视了一周,见到学生个个无精打采,端木赐更是满脸的不高兴。孔丘于是问道:“端木赐,我问你,你认为我是学了很多东西而且能够牢记不忘的人吗?”
端木赐说:“是的,难道不是吗?”
孔丘说:“不是,我只是能用一个基本的原理将所学的东西贯穿起来罢了。”
端木赐听了,若有所思。
孔丘知道学生们个个都有怨气,便将仲由叫到身边,问道:“有一首诗说‘匪兕匪虎,率彼旷野(既不是犀牛,又不是老虎,可是整天在旷野里跑来跑去)’。是我追求的理想不对吗?为什么我会落到这个地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