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朝阳门外南营房关松山口述(第11/15页)
关圣力:他干的事儿挺多的,还让国民党抓过兵。后来自个儿从沈阳是锦州哪儿跑回来了,没干跑回来了。我推算是在解放战争的时候,不是日本抓的,是国民党抓的。
关:我现在都闹不清是国民党是日本抓的。
定:您父亲那时候还在吗?
关:在。那阵儿我就当和尚了。我父亲活的时候,我当和尚呢。
定:您什么时候又跑去当和尚去了?
关:虎坊桥东面,蜡烛芯儿西头那儿有一个天仙庵庙,我在那儿当了几年和尚,得有四五年吧。就给这老百姓家里头放焰口,念经。那阵儿还没解放,我记得饭馆子还有女招待呢,我有30上下岁吧,结婚了,我户口挪那儿去了,这庙里头不挪户口他不要,那和尚也王道着呢。迁那儿也行,他那儿天天有事啊。
定:您为什么会跑到那儿当和尚去呢?
关:那就不是正式出家了,就是依着这和尚挣钱。那挣钱挣得多啊。要说这和尚庙里头也分几种,这叫子孙院儿,小庙子,就好像穷点儿似的,收徒弟啊,就好像当家的收儿子似的,当家的死了,这徒弟能续上这庙,这是子孙院儿。你要是长春庙就不成了,要是这当家的死了,这得僧录司派,现在就说是佛教协会再派和尚当家,把你这徒弟轰出去,这叫长春庙。这合着天仙庵这小庙穷,这儿的香火少,那怎么办呢,他就聚一拨和尚,应这个民间的丧事,谁家死人什么的,就给人家念经,放焰口。这能挣不少钱。
定:您到那儿现学念经?
关:慢慢就带出来了,甭学,您要吹的经什么的,我全会。可是念的那咒子就不会了。不会呢,天天有事儿,天天有事儿,慢慢熏就熏会了。你像那个庙念经啊,跟广济寺的和尚念经又不一样了。广济寺的和尚念经,念的什么呢,他念的是修身养性、成佛做祖,脱离红尘。他(小庙)那个念的经是什么呢,就是度亡。还单有这么一套经,念的让您就像是听戏似的,和尚戏,一月换一拨,哎,这个。
定:那您后来咋又不当了?
关:后来我这家里头,我大哥活着的时候啊,就不做买卖了,有死人的也上这儿来找他(办丧事)啊,他也应啊。可是我大哥他不会吹,吹出去人也不爱听,他就会眼巴前儿呀,给找个人什么的倒成,他就干这个。这不,他这家里掰不开,就赶紧给我那儿打电话,我就得回家,反正吹什么我不能说好,全凑合。
8.“耗财买脸” 的摔跤手
定(问关):我听关圣力说,您父亲还是您爷爷那时候还会摔跤是吧?
关妻:他就会,他就会摔跤。原来有一个画儿,就是摔跤的。“文化大革命”的时候我不在家,我出去干活去了,让孩子都给毁了,烧了。要留到这会儿合适了。
关:在皇上头里(面前)摔跤啊,得说是头等扑户,二等扑户,三等扑户,这三种人全都摔得好。注228皇上一上朝,这三种人就在殿头里站着。他那意思就是要有外来侵略者啊,危险人物啊,要上殿,只可老老实实给皇上磕头,你只要有一点儿行动,他过去手一揪,就给摁那儿。
定:你们家的人祖上是几等?
关:我祖上不是摔跤的。后来我在解放的时候,跟着这个摔跤的学过。不是有天桥撂地的宝三,您听说过吗?天桥撂地的宝三,沈三,张傻子,注229这全都是摔跤的头儿,那全都在旗啊。
定:都是扑户吗?
关:不是。那是什么,也都是穷的,没辙啊,没有工作,只有干这个啊。所有撂地的艺人,家里全是没有多大的产业,没有多大的收入,全都是街面上的穷人,上这儿去卖艺。也有外来的,唱西河大鼓的王艳芬、王艳蓉,唱河南坠子的,叫什么,这人多啦,全都是外来的。河南的多。
定:西河大鼓是河南的,唱京韵大鼓的就不是河南的吧?
关:京韵啊,也是哪儿的人全都有。这叫跑码头。你看我要会吹会拉,带着人,走咱们上哪儿,天津吧,到那儿混不下日子再回来,混下去,也就在那儿定下来了。
定:你们那时候常去天桥那边吗?
关:也不一定常去,天桥那儿是杂耍地,哪儿的人全有。咱这边旗人多啊,清朝摔跤的都是旗人。这日坛以前热闹着呢,干什么全有,跟天桥似的。一清早啊,有菜市。到下午,这个杂耍场什么的,就全都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