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印度文明的确立 (至公元前500年)(第5/5页)
相反,佛教是围绕一个中等政权而创立的。乔达摩年轻时力行禁欲,但是他发现,残酷自虐身体并不能摆脱人生的痛苦。他转而推荐一种介于平常的自我放纵与实行严格禁欲之间的适中方法。他本人及其众多信徒把时间分为沉思、宗教讨论和乞讨几个部分。在雨季,乔达摩喜欢带着一群信徒静坐一处。在旱季,他则云游四方,靠施舍维生。通过消灭自我而摆脱痛苦是佛祖的终极目的。但是,这个目的——涅槃——对大多数人来说太遥远了。与此同时,佛祖敦促他的信徒通过追求“八正道”而培养内心的圣洁,八正道就是正见、正思维、正语、正业、正命、正精进、正念及最重要的正定。佛祖乔达摩从未明确说明如何翻译“正”这个词在这些短语中的意思。他的信徒企图仿效他的生活,无论何时遇到什么问题,都遵守他制定的规则。
因此,乔达摩生前就拥有一批信徒,他们对乔达摩描述的生活方式非常满意,即使在他去世(公元前483年)后,他们仍然生活在遵守他的规则的僧团内,尊奉乔达摩王子为神圣的佛祖。英语作家一般称这种僧团为“修道院”。事实上后来的基督教修道院与它们非常相像,因为许多佛教僧团很快便拥有了虔诚的俗人捐赠的房舍和可以带来收入的财产,那些俗人觉得求解脱的路上需要圣洁者的帮助。
最初作为师徒共同生活的临时团体就以这种方式最终变成了永久性团体,而且持续到我们的时代。可以肯定,佛祖的教义在发展过程中发生了微妙而急剧的变化,但是佛教僧团制度的延续仍然没有被打破。成千上万人的生活、情感和行为都受到这些团体及其宣扬和代表的宗教理想的影响。尽管佛教的诞生地后来抨击佛教的虔诚形式,但是印度对周边民族的主要影响都是通过佛教传道僧侣而产生的,正是这些传道高僧把佛教教义和行为方式传播到中国、日本、朝鲜以及东南亚绝大多数地区。
在印度境内,佛教在诞生后的几个世纪里,使《奥义书》的宗教生活方式变得普遍、温和与定型。因此,佛教有助于给整个印度文明打上独特的来世、神秘、禁欲传统的烙印,为它指明发展方向,后世印度思想家和圣人从来没有偏离这种传统。尽管佛教早期获得了成功,但是复兴的和变形的印度教还是能够赢得大多数印度人的支持和忠诚。这个转变如何发生有待后文考察,值得指出的是,正是佛教自身的实践缺陷导致这种转变的发生。早期佛教没有为人类生活的正常事件——如出生、死亡、婚礼、老年等等——设立什么仪式,因此平常人的生活琐事仍然需要婆罗门的服务,因为婆罗门保存了吠陀学术知识和祭司的复杂活动。佛教徒的生活方式只为那些拒绝正常家庭生活、终生追求神圣的非凡人物提供了完整的指导。没有传统的仪式和祭司的帮助,其他人将无法生活。早期佛教没有为日常生活中的危机提供解决方法。因此,印度从未变成彻底的佛教国家,印度文明也从未使自己完全适应佛教范式。
但是,公正地说,到公元前500年左右,当种姓制度和印度宗教特色变得清晰时,印度文明从整体上已经确立了它的永久特征和特殊倾向。重大的精细化和缓慢的重大转型当然还在后面,但是一种清晰的文化认同把当代印度与佛祖时代的印度联系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