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洲西部高原(第5/6页)

当最终和平的曙光出现时,人们并没有为此欢呼雀跃。旧仇未去,新恨又生。几个欧洲大国以“委托管理者”的身份对昔日土耳其大帝国的一些地区指手画脚,他们对当地民族的所作所为一点儿也不比当年的土耳其人更“仁慈”。

法国人本来就在叙利亚有很大一笔投资,所以战后法国很快就控制了叙利亚,并成立了一个“法国高级委员会”,带着大量的资金和大批的军队开始对300万极不情愿被“委托管理”的叙利亚人进行“管理”,而“委托管理”实际上就是殖民地,只是名字稍微好听一点儿罢了。没多久,前叙利亚的几个大民族就将彼此的旧恨抛诸脑后。库尔德人与他们的宿敌——黎巴嫩马龙教派天主教徒言归于好,基督徒也不再虐待犹太人了,而犹太人也不再蔑视基督徒和穆斯林了。现在,他们有了一个共同的敌人,那就是法国。为了维护在叙利亚的统治地位,法国人不得不到处建起绞刑架,于是秩序得以恢复,叙利亚很快又沦为第二个阿尔及利亚。但是,这并不意味着叙利亚人已经接受了这一现实,而不去痛恨他们的“管理者”了。只不过,他们的领袖已经被绞死,其他人还没有足够的勇气继续战斗罢了。

至于幼发拉底河和底格里斯河流域,那里现在已被抬举为一个王国,巴比伦的废墟和尼尼微(古代亚述国首都——译者注)的遗址现在都已成为伊拉克王国的一部分了。但是,这个王国新任的君主很难真正享有汉谟拉比(古巴比伦第一王朝第六任国王——译者注)或者亚述的纳西拔(古代亚述国君主——译者注)的自由,因为这个王国已被迫沦为英国的附庸。费舍国王如果要作出比挖掘古巴比伦排水管更重要的决定,就必须得等待伦敦的恩准。

巴勒斯坦(腓力斯人的土地)也在这一地区。这是一个十分奇怪的国度,但是我不敢对其作长篇大论,因为这样也许会使本书剩下的篇章变成对一个小国的专题讨论。这片比欧洲最不起眼的小公国石勒苏益格—荷尔斯泰因还小的国家却在人类历史上发挥着比任何头等大国都重要的作用。

犹太人的祖先离开他们在东美索不达米亚的荒凉村庄之后,穿过阿拉伯沙漠的北部,跨过西奈山与地中海之间的平原,先在埃及逗留了几个世纪,最后他们流浪的脚步到达朱迪亚山与地中海之间那一小块狭长的沃土上,便停留了下来。经过与当地土著人几次激烈的交战,他们终于夺得了大量的村庄和城市,建起了一个独立的犹太国家。

然而他们在这里的生活一定非常不如意。在西侧,腓力斯人和来自克里特岛的非闪米特民族占据了整个海岸地带,使犹太人无法接近大海;在东侧,一道巨大的大裂谷从南到北将他们与亚洲其他地区隔绝,最深在海平面以下1300英尺。当初施洗约翰曾选择定居于此地。这条大裂缝北起黎巴嫩和前黎巴嫩之间,沿着约旦河河谷南下,经过太巴列湖(又称加利利海,低于海平面520英尺)、死海(低于海平面1292英尺,美洲大陆最低点——加利福尼亚的死谷也不过在海平面以下276英尺),再穿过伊多姆古国(莫阿布人曾经居住的地方)的旧地,最后到达红海北部的亚喀巴湾。

这条裂谷的南部是世界上最炎热、最荒凉的地区。这里遍地是沥青、硫磺、磷矿石和其他令人生畏的矿物质。现代化学工业可以从中提取十分有价值的东西,就在战前,德国人曾在此成立过一家实力强大的“死海沥青公司”,但是在古时候,人们却对此地望而生畏。因为当时的人相信,这座城市之所以被摧毁,不是由于一次寻常的地震,而是因为罪孽深重,耶和华用火和硫磺将它夷为平地。

当东方第一批入侵者越过与大裂谷平行的朱迪亚山,发现那里的气候与景象和南部大不相同,而是呈现出另一番风光时,他们一定为自己找到了一块“流淌着牛奶与蜂蜜的土地”欢呼雀跃。现在去巴勒斯坦,人们已经很难发现牛奶或者蜂蜜了,因为这里几乎没有鲜花,但这并不是因为人们常说的气候变化造成的,现在的气候与当年耶稣的信徒四方传道时的气候相比,并没有多大的不同。当年这些信徒从北部的达恩到南部的贝尔谢巴跋涉,一路上都不愁吃喝,因为这里有充足的椰枣和家酿酒来满足旅行者的需求。是土耳其人和十字军骑士的巨手改变了整个巴勒斯坦的面貌。十字军先破坏了犹太国时期和后来罗马统治时期修建的大量灌溉工程,后来的土耳其人又摧毁了幸存的部分。于是,一片只要有水源就能丰收的土地就这样干涸而死了。最后,这里十室九空,人们只有背井离乡,或者坐以待毙。耶路撒冷沦为贝都因(沙漠地区阿拉伯游牧民族——译者注)式的村庄,生活在这里的基督教派与邻居穆斯林们争吵不休。因为耶路撒冷也是穆斯林的圣城。当年,亚伯拉罕在悍妻萨拉的逼迫下,不得以将庶子以实玛利及其生母夏甲赶到了荒漠之中,阿拉伯人认为自己就是那个可怜的以实玛利的后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