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拉伯雷(第3/4页)

当年俄国有很多有识之士都清楚地知道,统治着他们的帝国的旧官僚机构已经腐败无能,已经威胁到国家的安全。于是他们作出了巨大的努力来推行改革,结果失败了。

有多少美国公民对这件事进行过反复思考,却仍然不能看清,如果不建立代议制政府(像共和政体的创立者希望的那样),而推行民主政体,最终将造成体制上的一系列无政府的状态啊。

然而,他们又能怎么办呢?

这种问题开始引起公众注意的时候,就已经到了十分复杂的地步,除非经历一场社会动乱,否则几乎没有办法解决。而社会动乱是大部分人都想竭力避免的可怕事情。他们为了不致走向极端,便对旧的、老朽的机制竭尽全力地修修补补,同时祈祷出现奇迹,使机制再次运转起来。

依靠一些宗教组织建立起来的并维持运转的蛮横的宗教和社会独裁,是中世纪末期最臭名昭著的邪恶之一。

历史上发生过几次军队跟随总司令而去的事情。直截了当地说,局势的发展已经完全超出了教皇的控制。他们能做的只有稳住阵脚,改进一下自己的聚会组织,同时尽力妥善安抚那些引起托钵僧人不满的人(现在这些托钵僧也成了教皇的敌人)。

伊拉斯谟是经常受到教皇保护的众多学者之一。不论卢樊(4)如何发怒,多明我会如何生气,罗马总是坚定地一动不动,对这个无视自己命令的人无可奈何地说:“由这老头儿去吧!不管他啦!”

介绍了这些情况之后,我们就不会感到惊讶:当思维敏捷但桀骜不驯的拉伯雷即将受到本修道院的上司处罚时,他总能得到罗马教廷的支持;当他无法忍受自己的研究不断地受到干扰时,又能够顺利地得到批准,离开修道院。

就这样,拉伯雷轻舒了一口气,弹掉脚上马尔塞斯的灰尘,来到法兰西南部一个名叫蒙彼利埃的城市,再到里昂学习医学课程。

他真是一个非凡的天才,不到两年时间,他就从一个本笃会(5)的修士,成为里昂市医院主要的内科医生。但是刚刚得到这些荣誉,他那颗不安分的心就又开始寻找新的活动领域。他没有丢弃自己的药粉和药片,而是在研究解剖学(一门和研究希腊语一样危险的新学科)之余,又从事文学写作了。

里昂位于罗油河谷的中部,对关注纯文学的人来说是一个理想的城市。这里离意大利不远,几天的轻松旅程就可到达普罗旺斯。尽管那个特鲁巴德一派抒情诗人的乐园在宗教法庭的手中备受蹂躏,但是它古老的文学传统并没有彻底丧失。更何况,里昂的印刷业十分出名,产品品质优良,书店中还陈列有最新的出版物。

当时一个名叫塞巴斯蒂安·格里菲斯的大印刷商,要找人编辑一个中世纪经典作品集,自然想到应该找这位身兼学者的新医生。他请来拉伯雷做这件事。在加朗(6)和希波克拉底教派的学术论文发表之后,紧接着又是年鉴和小故事集。从这样一个不起眼的开端之后,出现了那本大部头的著作,使它的作者成为当时最受欢迎的作家之一。

拉伯雷追求新事物的天赋,首先使得他成了一位成功的医学实践家,同样是这种天赋,又使他成了一位成功的小说家。他做了前人不敢问津的事情,开始用普通群众的语言写作,他打破了千年来的旧传统,即认为学者只能用老百姓不懂的语言写作的传统。他先用法语写作,后来,在公元1532年又用不加修饰的地方语写作。

拉伯雷是在何时何地,怎样找到他心爱的两个主人公枷冈杜亚和庞大固埃的呢?我很愿意把这个问题留给文学教授们去议论。也许他们本是什么异教的天神,凭着异类的本性,经受了基督教1500年的迫害与鄙视,形象却存活到现在。

也许拉伯雷是在一阵狂欢的发泄之中创造出他们的。

不管怎么说,拉伯雷为各个民族带来了巨大的欢愉,人们说他为人类的笑声增添了内容。对作家来说,没有什么比这更高的赞誉了。但是,他的作品绝不是现代意义上的“滑稽”作品,它们有着严肃的一面。16世纪前半期教会的血腥统治造成了无数惨剧,拉伯雷的作品通过对人物漫画式的描写,为宽容的事业打出了勇敢的一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