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漫漫求知路(第3/5页)

而罗马的作者们则从近千年的历史中得出结论,认为人类发展过程中有一股向上的趋势,他们的哲学家(尤以伊壁鸠鲁学派最为著名)则为了更加幸福美好的未来,兴致勃勃地担当了教育年轻一代的责任。

后来出现了基督教。

人们感兴趣的中心从这个世界移向了另一个世界,一夜之间人们又回到了黑暗的深渊,只有在绝望中逆来顺受了。

那时人是有罪的,人的天性和喜好都是罪恶的。人在罪恶中孕育,又在罪恶中诞生,他在罪恶中成长,又在对罪恶的忏悔中死去。

但是这种绝望和那一种存在着差别。

希腊人觉得他们比别人更有知识、更有教养(也许确实如此),他们还很怜惜那些不幸的野蛮人,却从来没有把自己看成是宙斯的选民,并因此觉得自己比所有其他民族都优越。

旧世界重新到来

然而,基督教却没有超出自己的前身犹太教的境界。当基督教徒把《旧约》作为自己信仰的《圣经》的一部分时,他们就继承了那条不可思议的犹太教教义,认为他们的族人与其他民族“不同”,人们只有公开宣称信仰某些官方确认的教义,才有希望得到拯救,否则只能被贬入地狱。

对于那些缺乏谦恭精神,相信自己是芸芸众生中得天独厚之辈的人来说,这样的观点自然有巨大的直接利益。在很多危急时刻,它使得基督徒形成一个紧密联结、自成一家的小团体,超然地漂流在异教的汪洋大海之中。

对于特图里安和圣奥古斯丁,或者其他忙着把基督教教义写成文字典籍的早期作家来说,天涯海角发生了什么事情,完全不是自己关心的问题。他们最终的希望就是到达一处安全的海岸,并在那里建立起他们的上帝之城。至于其他地方的人们有什么憧憬和希望,则与他们毫无关系。

于是,他们为自己建立了一套全新的概念,描述人类的本源以及时间和空间的起点与终点。埃及人、巴比伦人、希腊人和罗马人发现的那些奥秘,丝毫无法引起他们的兴趣。他们深信,从基督诞生的那一刻起,一切过去有价值的东西都被摧毁了。

比如说,关于地球的问题。

古代的科学家认为,地球是数十亿个星球中的一个。

基督徒公然反对这种观点。对他们来说,自己居住的这个小小圆球就是宇宙的中心。创造它,就是为了给某一群人提供一个临时的家园。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十分简单,《创世记》的开篇中写得清清楚楚。

要确定这些被上帝偏爱的人们来到地球已经有多久,这个问题就有点复杂了。各方面都有十分古老的证据,有湮没在地下的城市,有灭绝的巨兽,还有成为化石的植物。不过不要紧,这些都可以推翻,可以视而不见,可以矢口否认或者硬说它不存在。做完这些之后,要给时间的起点定下一个日期,就会变成一件非常简单易行的事情了。

这是一个静止不变的世界,从某年某月某日某时起,到某年某月某日某时止,而且它的存在仅仅是为了一个宗教派别的需要。在这样一个世界里,数学家、生物学家和化学家们的刨根问底的好奇心是没有栖身之所的,因为他们一心关注那些通用的普遍规律,还总是在时间和空间的领域摆弄一些“永恒”“无限”之类的概念。

不错,那些科学家中有很多人争辩说,在内心深处他们是虔诚的基督信徒,但是真正的基督徒心里更清楚:一个人如果真心诚意地热爱并且献身于基督教,决不会知道那么多,或者拥有那么多的书籍。

一本书就足够了。

这本书就是《圣经》,它里面的每一个字,每一个逗点,每一个冒号和感叹号,都是在神的启示下记录下来的。

如果有人告诉伯里克利时代的希腊人,有这样一本圣书,里面有一些晦涩难懂的民族史,有一些难辨真伪的爱情诗,有半疯的先知们含混不清的幻觉,还有连篇累牍的恶言恶语,痛骂那些得罪了某位亚洲部落神的人,希腊人也许会觉得有些好笑。

无法辩驳的证据

但是3世纪的野蛮人膜拜这部“文字”几乎到了五体投地的程度,对他们而言,这是文明中最奥秘的东西。就在这时,教会连续召开的几次公开会议把这本书推荐给他们,说这是一本无懈可击的完美经典之作。于是他们甘心情愿地接受了这本非同寻常的文献,把它作为人类已经掌握和可能掌握的知识的总汇,而且加入了痛骂与迫害的行列,谁超出摩西和以赛亚划定的界限,做出否认天国的事情,谁就会成为他们的痛骂与迫害的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