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禁锢的开始(第3/4页)
与此同时,城中还有另一帮人更加痛恨基督教。他们是一群利用宗教行骗的人。他们像印度的瑜伽修行者和那些信奉爱西斯、爱什塔、巴尔、西贝尔以及艾蒂斯这类教派中的祭司,多年来靠着容易轻信的罗马中等阶层,过着脑满肠肥的舒适生活。如果基督教建立了自己的机构,并为自己的各种宗教仪式收取一笔可观的费用,那这帮巫医、相士和巫师的行会是没有理由抱怨什么的。生意就是生意嘛,算命先生们是不会在乎丢掉一些生意的。可是这些该死的基督教徒,竟然拒绝收取一分一文!是的,他们甚至把自己的东西让给挨饿的人,让无家可归者和自己同住一屋!这样做太过分了,如果不是拥有什么不为人知的隐蔽财源,他们才不会这样做呢。
这时的罗马已经不再是一个自由民的城市,而成了一个暂时的栖身之所,住满了来自全国各地的成千上万的失去了土地和财产的农夫。这是一个易发生骚乱的群体,其行为受到一些神秘法则的支配。他们非常容易痛恨那些行为方式异于自己的人,而且总是怀疑那些无缘无故生活节制、行为检点的人。时常喝上一杯,偶尔还请别人喝一杯的人,他们视为好伙伴、好邻居,但是如果谁总是自命清高,拒绝去斗兽场看野兽表演,瞅见成群结队的战俘在卡西托兰山(1)的街道上游街也不欢声雀跃,就会被他们当做扫兴的人,甚至被视为大众的公敌。
公元64年,一场大火烧毁了罗马的穷人居住区。这场火被看做对基督教徒有组织的袭击的开始。
起初的传闻是:皇帝尼禄在一次发酒疯中昏了头,下令在都城放火,烧毁那些贫民窟,以便按照他的规划重建该城。但是群众洞悉了实情,原来这都是那些犹太人和基督教徒闯的祸——他们总是不停地议论,当巨大的火球从天而降,穷人的房屋化为灰烬时,幸福就要降临了。
这种说法有了成功的开头,其他的谣言也就接踵而至了。一位老妇人曾经听到基督教徒和死人说话,还有人说基督教徒拐走儿童,割断他们的喉咙,用血来祭奠他们那个奇异的上帝。当然,从未有人亲睹基督教徒做这些耸人听闻的事情,那只是因为他们过于狡猾,而且贿赂了警察。但这次他们两手鲜血地被人逮个正着,理应为自己的恶行遭受折磨。
究竟有多少忠诚的信徒就这样惨遭了私刑,我们无从知晓。说不定保罗和彼得也在其中,因为从那以后,再也没有人听到过他们的名字。
当然,这次群众性愚昧行为的可怕爆发,毫无所获,这是毋庸置疑的。殉道者带着高贵的尊严,坦然接受厄运的降临,这成了对新信仰和新教义最好的宣传。一个基督教徒死了,立刻有多个教徒上来补缺。公元68年尼禄自杀。在尼禄短暂而无意义的一生中,他做了一件最体面的事情:基督教返回到它曾经活跃的地方,一切恢复如常。
直到这时,罗马当局才开始怀疑:基督教徒和犹太人并不是一回事,这可是一个重大发现。
也难怪他们会犯这样的错误。经过最近一个世纪的历史研究,我们越来越清楚,当时的犹太教堂承担着情报交换所的角色,新宗教信仰就是通过这里传到世界其他地方的。
别忘了,耶稣本人是一个犹太人,他始终十分谨慎地遵守先辈定下的古老律法,他的演讲听众几乎总是清一色的犹太人。他只离开过故乡一次,那次出行的时间很短暂,出行的任务也是在他的犹太同胞协助下完成的,目的也是为了犹太人。从耶稣的言论中,普通的罗马人感觉不到在基督教义和犹太教义之间存在着什么差异。
实际上,耶稣清楚地看到了先辈的宗教中充斥着各种流弊陋习,他曾为此大声疾呼,而且有时也曾成功地对此抗辩。然而,他致力于在宗教内部进行改革,从来没有明确地表示自己要创建一个新的宗教。假如有人向他提出这样的可能性,也会被他斥为荒诞不经而加以拒绝。但是,恰如他生前或死后的众多改革家一样,他渐渐地被推到了一种无法继续妥协的境地。他的过早离世反而使他免于遭受路德和其他很多倡导改革的人那样的命运,陷入一种左右为难的困境——他们原先只是试图在自己的宗教组织内部做些好事,却突然发现自己成了组织之外的一个崭新团体的首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