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鸡足山(第5/5页)
下山之前,我在金顶寺的小石头院里朝拜了高达40米的方塔(作者所说的方塔为楞严塔。——编者注)。这座塔可以追溯到7世纪中期,即佛教刚刚在鸡足山兴盛起来的时候,从那以后它一直是鸡足山的象征。拜完佛塔,我飞身下山,不到一个小时,就回到了慧灯庵。然后,我没有按原路下山,而是拐到一个旁道,去往“文革”中被毁的放光寺遗址。路上,我注意到有一只野鸡在树丛中蹦蹦跳跳。这只野鸡是我见过的最漂亮的野鸡。它宝蓝色的身子,长着白色的长长的雉尾。它看到我,一下就飞走不见了。几分钟后,我来到放光寺遗址前,寺庙已经掩埋在草地下。这个地方被红卫兵毁掉前,朝山者纷纷来此观看每年一次出现在寺顶上的神秘佛光。
我躺在草地上,仰望着天空中云卷云舒。我把一路上的见闻都记录在录音机里。我不再用纸笔了。去年圣诞节,朋友弗雷德·戈福思送我一个录音机,我现在只用这个。我的记忆力越来越差,消失得如风一般快。但是有了小巧方便的录音机,我把每天的活动记录在磁带上,一盘能录两个小时。在放光寺,我甚至记录下云彩的形状。我看到有一朵云很像一只熊,就认定那是我早先在山路上见到的那只野兽。

方塔(楞严塔)
把我能记住的事情都录下来之后,我站起身来,继续沿着这条新路往下走。走到半山腰,山路伸向一片开阔的草地,几匹马正在草地上吃草。草地的那端有座石头建筑,看起来像是一座小庙,我便走过去,敲了敲门。过了几秒钟,一个小伙子出现在门口,他手里拿着一个步话机。显然,他不是和尚。他说他和其他三个人住在这里,负责保护山上的动植物不被人偷猎。他指指我耳朵后夹着的杜鹃花,说摘花是违法的。我告诉他是在路上捡的,而且事实确实如此。可是为了保险起见,我刚一走开,就把花扔到了路边的小溪中。几分钟后,我在小溪汇聚的池塘里发现了那些花。我估摸着池塘够大,可以在里面洗个澡,于是就这么做了。我回到沙址村后,感觉跟出发前一样,浑身清爽无比。
已是傍晚,最后一班车早就开走了,离路边最近的一家饭店挂着一个牌子:欢迎外国游客。于是我进去坐下,主妇停止了打麻将,给我做了一盘难忘的西红柿炒鸡蛋加野猪肉片。我没忍心点野鸡肉。
就这样,我结束了鸡足山朝圣之旅。除了一位94岁的西藏喇嘛,我再没看见别的朝山者,只见过脚夫。这样的经历在中国很难得,整座山都属于我,而这还不是普通的山。我这样想着,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早晨,主妇把我叫醒,说该动身了。太阳还没爬上山呢,但是我没有争辩。我抓起背包,走出门外。她让我跳上每天天刚蒙蒙亮就出发的卡车后车厢,两个小时后,我就回到了宾川县城,又过了两小时,我又回到了下关,吃上了饵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