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吐鲁番:酒与火之歌(第4/6页)

柏孜克里克千佛洞附近风光
有一次,高昌的独立政策惹怒了中国皇帝,便派遣大军前来攻打高昌城。高昌王见中国大军兵临城下,心脏病发作,惊恐而死。讽刺的是,就是这个高昌王在玄奘西去印度的路上曾对他热情招待。玄奘早就名声远扬,高昌王听过玄奘讲法,他不想让这么一位杰出的高僧离开本城。7世纪玄奘来到此地时正值其最繁盛的时期。但是,玄奘不打算半途而废,他婉拒了高昌王的美意。但高昌王同样意志坚定,当玄奘绝食时,他仍然心平气和,礼遇有加。
我们走进高昌故城的城门,去看玄奘待过的地方。高昌遗址与敦煌佛教艺术齐名,都是整个丝绸之路旅行中最精华的部分。没有哪一处遗址可如此近距离地体验,规模如此之宏大,给人印象如此之深。这座一千多年前建立、13世纪毁于蒙古人之手的丝绸之路城市,其外观及布局让20世纪的游客如此深有感触,其他任何地方无可比肩。
1905年冯·勒柯克在此挖掘时,发现了一个有一百多位僧人遗体的地宫。这些僧人都是死于蒙古征服者的残暴之手。但是,勒柯克发现的不止这些佛教艺术和僧人遗体,他还发掘出了一座内有拜占庭风格壁画的基督教堂。而在一座摩尼教堂内,他发现了一幅与真人一般大小的摩尼教派创始人——摩尼的肖像画。与此同时,他还发现了摩尼手稿,并首次向世界披露了这个独特的、已经消失的教派的历史及其教义。

高昌故城遗址
高昌是个国际化都市,有关巴格达和罗马的最新消息以及来自长安宫廷的最新传言在这里互相交换。穿行在故城遗址中真是一次令人难忘的经历。遗址位于古城墙内,方圆五公里多。由于面积太大,许多游客选择坐驴车观光。多亏有这些车辙,我们很容易找到了各个景点,不过这一堆废墟看起来与下一堆废墟并没多大区别。
但有一处遗迹截然不同,那就是位于古城西南角的一座佛殿。大殿保存完好。内部有一个巨大的中心柱,信徒通常绕着这个柱子转圈诵经。在佛教发展初期,佛塔是唯一的建筑形式,即在佛祖及其显赫弟子的舍利上面建起土冢,后期改为砖塔。朝拜者通常围着佛塔绕圈,来祭拜这些舍利,因此又增加了砖砌的走道和屋顶,这样朝拜者便可风雨无阻地来此祭拜。后来,佛塔本身演化成一根巨大的中心柱,基座的佛龛里供奉着佛祖的雕像。最终,佛教传入中国后不久,柱子被祭坛所取代,上面供奉着越建越大的佛像。同时,走道几乎完全取消。敦煌洞窟里面的佛殿就暗示了这种演变过程,但是在高昌,中心柱和走道的作用要明显得多。我和芬恩在故城西南角的佛殿中绕着柱子走时,不禁感觉我们是在沿着玄奘的足迹行走。
大约过了一个多小时,我们对遗址失去了兴趣。沙子太深,走起来很费劲。终于,导游把我们唤回面包车上,该往前走了。但没过几分钟,面包车又停了下来。这里没有遗址,只有坟墓,阿斯塔那古墓群。“阿斯塔那”在维吾尔语中的意思是“首都”,这些坟墓里埋葬的都是5世纪到10世纪期间高昌都城中的精英人物。古墓群所在的位置一带相当于中国的“死亡之谷”或“死亡之海”。这里降雨稀少,只比月球上多一点。极度干旱的气候条件有助于埋葬的尸体保存完好,甚至有些尸体在被发现时,其瞳孔还依稀可见。考古学家不仅发现了尸体,还发现了各种各样的文物——衣服及做好的食物(包括饺子和面饼)。这为我们了解1500年前丝绸之路沿线居民的物质生活状况提供了相当详细、完整的记录。

高昌故城之残垣断壁
这里共发掘出五百多座古墓,其中有3座对公众开放。当然,地面上没有什么可看的。我们必须沿着窄窄的阶梯走到约6米深的地下,四处漆黑一片。管理员似乎没兴趣开灯,除非来了旅游团,而且是聪明一点、能付出一笔可观小费的旅游团。这里毕竟是丝绸之路。在三号墓的入口上方,一块牌子记录着当地一家旅游公司慷慨捐赠了5000元人民币,大约有1000美元,这或许能保证这家公司终生免费使用照明设备。幸好,我们和芬恩没忘带手电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