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篇 骄弟(第4/7页)
只可惜马车奔得太快,她不慎跌倒在地,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它消失在街道尽头。
【六】
容洛走后,陈楚楚便大病了一场。她虽是温婉,但却是十分倔强。因心中存有芥蒂,她闭门不再见家人,人也沉默了许多。
病好后她搬到了偏院去住,只带了一个丫鬟过去。她做得如此决绝,陈家也十分寒心,只当作从未有过她这个女儿。
偏院本就冷清,若不是姚恒常来,那便如冷宫一般无二。
姚恒就是太师府的小公子,向来风流的少年不知为何突然转了性,日日追在陈楚楚身后。他说着一些以前便相识的混话,但陈楚楚自觉从未见过他,便认为他是在玩闹。
闲着的时候,她便给容洛写信,简简单单的几句话,都是平日里的一些琐事,但却是她所有的寄托。她从未想过要寄给容洛,亦不知要怎样才能寄给他,她甚至连他是否活着都不知道。
如此过了三年,那个唤她“阿姐”的白衣少年,似是成了她心中的执念,思念如呼吸。
陈楚楚永远都忘不了那一天,正值三月时节,院子里的梨花纷纷扬扬开了一树。她坐在树下看书,丫鬟过来告诉她:“少爷回来了。”
自从容洛去了暗卫营,陈夫人便将自己的儿子隐姓埋名连夜送出京城,此生不再踏入晋阳一步。因此,丫鬟口中的少爷,便只有容洛一人。
陈楚楚怔怔地站起身,连书落在了地上也不知。她喜极而泣,而后拎起裙角便朝前院跑去。
她在门前停了下来,看着立在厅堂里的身影,广袖白衫,玉冠束发,那样美好的少年。
明明那般想念,但当心心念念的人终于出现在眼前时,她却羞怯得不敢靠近。
容洛听到动静,回过头来。十六岁的少年眉清目秀,唇红齿白,眼梢微微上挑,带着一种凌厉的漂亮。他微微一笑,低声唤道:“阿姐。”
他这一声唤得真切,仿佛他从未离开过,仿佛他从未说过那些恨她的话。
她侧过脸去,悄悄掩去眼角的湿意。
容洛已是东宫暗卫,纵然陈夫人再不喜他,但回来一趟不易,便留他在府中小住几日。
宴会过后,陈楚楚由丫鬟扶着回偏院。却不想,她方走了两步,便被人从身后揽住了腰肢。
容洛有些醉,他将额头抵在她的肩上,温热的呼吸吹拂在她的耳侧。她心跳如擂鼓,脸上也染上一层薄红。
“阿姐,我离开这三年你有没有想过我?”
“阿姐,我可是日夜都在想着你。”
“阿姐,我有好多话想要和你说,明日午时,还是那年你约我的湖边,我等着你。”
【七】
陈楚楚在房间里呆坐了半夜,容洛的话回荡在她的耳边,挥之不去。
以前她年少,不懂流言禁忌。现在她知道,未出阁的女子最在乎的不过是名声,若是私会男子,她这一生怕是毁了。
她思虑了许久,第二日却仍是去了。
她穿着自己最漂亮的绣裙,化了淡淡的妆,那是她喜欢的少年,她想让他看到自己最漂亮的模样。以前他还年少,她的感情只能深藏心底,从未敢说。如今他已长大,她定要告诉他,三年前的一切都是误会,她喜欢他喜欢了很久,纵使三年未见,那些喜欢也未淡薄半分。不管他现在是什么样的身份,她都愿意陪在他身边,天涯海角,绝无半分怨言。
她走到湖边的时候,容洛已经站在亭子里等她。
三年来的思念太过压抑,几乎是刚来到他面前,她便轻声道:“阿洛,我喜欢你。”
她静静地看着他,语气认真而坚定。
容洛伸出手指轻轻抬起她的下巴,低笑道:“喜欢我?”
“是。”她道。她向来温婉,却还是第一次这般胆大,将所有的矜持弃之不顾,“我喜欢你,不是姐弟之情,而是男女之间的喜欢。我想嫁给你,做你的妻子。”
她刚说完,周围突然传来嘲讽和低笑:“原来陈家的小姐是这般不知羞耻的女子。”
容洛仍是看着她轻笑,只是眼中却淡漠得没有一丝感情。
她的心突然一寸一寸凉了下来,因紧张而攥着的手指也缓缓松开。
他生得那样漂亮,连笑都带着凌厉的美,就像是罂粟一般,明知有毒,却让人甘愿沉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