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邪恶力量(第2/6页)

 

地铁上,被爆棚的信心鼓舞着,又给王欥欥发了短信,让她收到短信务必联系我,今天一定要见到她。我真是这么想的:怕过了这个劲儿我又没底气了,夜长梦多,日长汗多。

出地铁站口时,短信总算回了过来,一看之下,火山爆发,不是王欥欥,是那个变态的陌生号码!

你醒了么?

一句无限温柔充满关怀的问候,此刻在我看来却是一张阴险的坏笑着的脸!你说对方要是个男的,这么问我何其恶心?到底是谁啊?不理,我省下一毛钱炒股好不好?

好在,转乘公交时王欥欥的短信终于来了:我刚上班,中午联系。

王欥欥在一家颇为知名的婚纱影楼里当高级化妆助理,所以她说的中午是她自己的中午,和我们正常人不在一个时区,就是说她什么时候闲下来能吃午饭了就算她的中午了。

 

我供职的杂志社在长椿街临近西二环一座宏伟的五层楼大厦里,而且是顶层,我很喜欢站在办公室的窗前眺望,鸟瞰窗外,那真是一览众山我最小。

上电梯的时候……五层楼也有电梯?没错,真有。这样才上档次,有电梯就叫大厦,没电梯那叫楼房。

很多时候,你越不愿意碰到谁命运就非得安排谁出现,上电梯的时候正巧遇到天真姐姐了。

这年头但凡自认有点文化的不都起个笔名之类的么,我们这位四十岁左右离异待嫁的怨妇型执行主编,笔名就叫天真,据说她的网名叫“寂寞的妖艳”。别吐。当然,天真姐姐只是我们背后的称谓,当面还是比较恭敬地喊主编,谁叫天真姐姐和我们的大总编很要好呢,而且还不是一般的饮食男女关系。否则就凭她,一个拿卡巴斯基当运动服装品牌的旷世高手,一个写一篇八百字影评里有七百字电影内容简介的熟女作家,能这么堂而皇之地坐在执行主编的位置上,那真是荒二十一世纪之大谬。

其实我深知这是大自然的规律。许动物世界有寄生虫,就许我们身边有寄生人。只不过释然和厌烦是两码事,每次看见天真姐姐那一身硬把自己往二十岁了憋的扮相,再闻到她身上辣眼睛呛鼻子的香水味道,我都有冲动把想鞋底印在她脸上。那脸抹得真白,跟遗容似的,身上一股福尔马林味儿,诈尸啊你?

偏偏电梯里就我们俩人,而且彼此芥蒂早就存在。怪我当初年轻气盛,初进杂志社就顶撞过她,于是天真姐姐小人牢记大人过,很热心地送我小鞋穿,只不过一切都是暗度陈仓,表面上还都很和谐,基本就是见面点头嘻嘻哈哈,心里问候彼此老妈。

点头问早后在电梯里并肩而站,我调整表情想说几句套近乎送温暖的话,无奈天真姐姐眼睛朝上,鼻孔朝前,根本不尿我这壶。靠!我要是性格再刚烈点儿,精神再分裂点儿,早把她掐死在电梯里了。但我忍,工作不是斗气,大丈夫能屈能再屈……

五层楼,感觉比到世贸大厦顶层都漫长,指示灯显示到四楼时,我才小心翼翼憋出一个屁来:“主编,来得真早啊,吃早饭了么?”

天真姐姐不看我,脆生生回了俩字:“不饿。”

……她要说“吃了”还算正常应对,但这句“不饿”真是噎死我了,好在我机智果敢,马上重整旗鼓追了一句:“减肥啊?难怪最近看您都瘦了。”

这话算打中她三寸了,貌似没有女性不愿意听人家这么说她的。天真姐姐在电梯门开的一刹那扭头对我飞快一笑,然后婀娜地出了电梯,一拐弯直奔大总编办公室。地球人都知道,她这一定是千娇百媚地跟大总编问早安去了,规矩么。

看着她迈着加菲猫步的背影,我真想把刚才在脑子里盘旋半天的后半截话喊出来:您现在有一百二十斤吧?……左腿?

 

其实我所在的这杂志社,质量与知名度都基本属于那种三流还偏后的刊物,就是那种广大工薪阶层百姓坐地铁啊、等火车啊、上厕所啊、出去玩时买一本坐着垫屁股啊之类的综合性休闲娱乐多功能刊物。工作也清闲,半月刊,月初和月中把负责的版块的稿子组好,和美编假模假式地商量一下版式,齐活。剩下时间就是在社里泡时间了,免费上网还有同事聊天,夫复何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