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创业者说(第3/25页)

“陆红郁,”陈昭河鼓足勇气,叫了一声,这一声太微弱了,而且带着明显的低贱气息,他乞讨日久,已经习惯于这种卑微与低贱了。陆红郁听到叫声之后,踮起脚尖,向深交所方向伸长颈子看了过去,她以为是有人在远处叫她的名字,绝无可能注意到眼前的乞丐。她那白玉般晶莹的颈上戴有一串价值不菲的项链,陈昭河久已麻痹的思维迅速运转起来:“陆红郁,你这样戴着项链太危险了,会和我一样遇到劫匪的。”陆红郁大吃一惊,目瞪口呆的望着眼前这个乞丐,任何人可以尝试一下这个经历,被一个最卑微的乞丐叫出你的名字,这意味着一件非常可怕的事情。陆红郁的反应很正常,她掉头就跑,如果不是因为过于慌乱而跑丢了一只鞋子的话,这件邂逅也就会到此为止了。陈昭河拼命叫着自己的名字,鼓起勇气对低头弯腰捡鞋子的陆红郁说道:“陆红郁,你真的不认识我了,我就是陈昭河啊,就是中学时为了你和人打架的那个陈昭河。我带了两百万来深圳做生意,遇到了劫匪被抢得光光,还被他们给打成了这副模样。”陈昭河这样说的目的是要告诉陆红郁,我和你一样的拥有社会地位,我目前的凄惨只是一个偶然而暂时的现象,我和你之间并不存在交流或是沟通上的障碍。他的心理攻势奏了效,人们会害怕一个乞丐,仅仅乞丐与我们生活在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里,所遵遁的理念、所奉行的游戏规则与我们迥异,但是一个遭到劫匪抢劫的有钱人就不同了。陆红郁拿着那只跑落的鞋站起来,仔细的看了看陈昭河:“天,天呐,陈昭河,你怎么会成了这么一副模样,我还以为你是个要饭的呢。”

“虽然我还没有要饭,但实际情况也已经差不多了。”陈昭河将那只从不离手的塘瓷缸子悄悄踢到身后:“陆红郁,要是我早两天遇到你的话,我会在威尼斯酒店为你摆酒接风,可是现在,”他突然失笑起来,口气中恢复了久已陌生的倨敖与狂妄,就好象他刚才说过的话是真的一样:“你也看到了,我现在已经沦落到需要朋友帮助的地步了。”这一番话说得很象是拙劣电视脚本中的台词,为什么会这样?因为他在心里早已把这段精心措辞背得烂熟,所需要的就是一个开口的时机。现在,这个时机终于来到了。

陆红郁惊慌的往深圳证券交易所方向看了看,急忙忙的从随手携带的坤包里取出一叠钱,递到陈昭河手上,她的声音低得极低,分明是怕被别人听到:“你拿着钱先找个地方住下来,洗个澡治治伤,还有这张名片,上面有我的大哥大电话,你住好之后拨一个电话过来,听着,一旦拨通你就马上挂掉,千万不要跟我通话,你的电话号码会留在大哥大上的,我会找时间另给你打过去的,记住了吗?”

然后她顾不上再看陈昭河一眼,穿上鞋急匆匆的向深交所方向跑去,那里有一群人正在等着她,肆无忌禅的喊叫着她的名字。

陈昭河完全听从陆红郁的吩咐,先到威尼斯酒店住下,他这个毛病一直到功成名就才改过来,酒店一定要最高档的,女人一定要最具风情的,部属一定要最优秀的,饭菜一定要最精美的,沦落为乞丐也没有纠正他凡事务求最好的苛刻,只是暂时中止了而已。手里一有钱,他就故态复萌,花天酒地起来。等到陆红郁给他的钱快要花光,他这才感到几分慌乱,幸好陆红郁这时候打通了他房间里的电话,过来看他来了。这时候他才知道陆红郁已经嫁了人,而且是入嫁了豪门,她的丈夫是军方一个重要人物的儿子。她的公公是曾经参加过长征的老红军,一生酷爱摆弄枪支,最喜欢的就是到学校里做爱国主义报告,给那些童稚少年讲述他当年杀日本人国民党的故事。听陆红郁的口气,因为门庭门楣的关系,她在婆家很是受气,婆家一家人都瞧不起她凡事小里小气的穷家门风,拿她当一个免费的保姆使唤,让她受尽了委屈,她这一次来深圳是陪公公婆婆看望老战友,只能偷偷出来在他这里坐一会儿,马上就要赶回去。陈昭河听后默默无言,难道这个时候他还能象少年时代那样挺身而出吗?他只能保持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