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第5/7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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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七年的记忆,一点点侵蚀她的心,像硫酸腐蚀完血肉之躯,剩下的,只有空落落的回忆和铺天盖地的悲痛。
这世上最令人心痛的事,大概是子欲养而亲不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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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尸体送去太平间,盖上布,他爸打电话过来,说爷爷情况不好,他必须要过去一趟。
许箴言放心不下她,但无奈那边太紧急,他只好对坐在太平间门口一言不发的程安好嘱咐:“你等我,我马上回来。”
等他两小时后再回来找她,她已经不见了。
他心急如焚地跑了整个住院部,问了许多人,都说没有见过她。他只好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回丽水的家。
打开门,看到她的鞋子,他松了口气。
又在推开房间的门,看她双目无神,目然的一张脸,手里机械地往行李箱塞东西时,一颗心被她活活悬起。
他急切地走过去,扼住她手腕:“程安好,你要去哪?”
她用力甩开他,没给他一个眼神。
“爷爷走了。”他在原地,悲伤地闭上眼,声音沉痛地宣布这个消息,她身形明显一震。
但她还是没有多说什么,语气格外平静地回他:“我爸生前说过他想火化,但骨灰要埋在老家,所以我要回去处理他的后事。”
“爷爷这边的葬礼你去操办,我就不参与了。”
“毕竟,你们家也不一定乐意在葬礼上见到我。”
说完,她弯腰利落地把行李箱合上,准备出门。
她跟陆真真说好,今天她要在她家住一晚。这个晚上,她需要有熟悉的人陪她一起度过,而他,在这种情形下他显然不是合适的人选,看到他,她只会更加忘不了那些悲伤的记忆。
许箴言的手再次紧紧抓住她,死活不放。
“等等好吗?我陪你一起回去。”
黑暗中,她笑了,那笑容颇为自嘲。
“什么时候知道的,同学会吗?”
许箴言一愣,很快反应过来,她是在说以前的事。
他的沉默表示默认,程安好趁他失神,把手臂从他掌心抽走,眼里是刻入骨伤痛与嘲讽。
“这段时间算什么,同情?”
“还是打算和爷爷一样,要和我相敬如宾一辈子。”
“许箴言,我该谢谢你吗?”
“可是我现在真的恨你。”
“.…..”
说完,她头也不回地提着行李箱离开,留他一人,身形隐在黑暗中,咬牙,难以言说的悲愤和愧疚落了满地。
他回医院处理爷爷后事,病房门口,他爸和他妈一脸焦急地在等他。
“怎么样?找到了吗?”他爸摁灭了烟,从吸烟区出来。
许箴言点头,面色很白,眼睫半垂着,神色沉郁。
“她没事吧。”
乔芝月匆匆抬头看了他一眼,问了一句,在他眼神扫过来之前,又把头低下去。
对于这个跟她不太亲近的儿子,她心里一直有些怵他。
许箴言冷冷瞥她一眼,不语,默默去到吸烟区,点燃了一根烟。
许默狠狠瞪了乔芝月一眼,对于这个心直口快,脾气有些暴躁,见风就是雨的老婆,他一直又爱又恨。
“看你惹的好事!”
他跟在他身后,走到吸烟区,拍拍他肩膀。这个从小就一直争气,给他省事的儿子,他现在看到他就满心的愧疚与心疼。
爷爷的去世给他已经是很大的打击,再加上程安好那边的压力,他不用想也知道他的艰难。
“阿言,其实我觉得小程爸爸最后的话说得很对。”
“如果你们不相爱,就不用勉强。”
“再加上现在小程对我们家的隔阂,也挺大的。”
“.…..”
许默在商场混迹久了,总会用最理性的眼光分析事情的结果。
不成想,眼前的人几乎是毫不犹豫地推翻了他设想的路。
“不可能。”
“爸,我不能离开她。”
“.…..”
***
程兴国的尸体第二天火化,程安好带着他的骨灰,回到H市。
原本程安好只想让逝者安息,在她爸老家乡下修一座气派的坟墓,让他归宁于自己生长的故土就好,可是,孙明兰坚持要操办葬礼。
城里不允许大办的红白喜事,乡下并无忌讳。回到老家第二天,孙明兰哑着嗓子,给家里亲戚打了一天的电话,期间免不了各种哭诉。
程安好看到,皱眉,她不想她爸的死像看戏一样被人议论,阻止她时,反倒被她撒泼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