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四九回 密室觑浓春 玉软香温惊绝艳 祥云消煞火 金光宝相走神婴(第5/12页)

癞姑心正奇怪,忽见妖尸由左边六角小红门内现身走出。众人中只有轻云一人以前两进幻波池,均和妖尸对过面,看得最真。这时见她容貌仍是以前原样,并非不美,只是杏眼含嗔,柳眉斜竖,满面上带着狞笑,眉梢眼角威棱隐隐,时闪凶光,好似蕴蓄着无限杀气。平日那么艳冶柔媚的姿容体态,竟变作了冰冷薄情,一脸狞厉之相,令人望而生畏。方料是所召同党不来之故,果然妖尸才一出现,便戟指向前空画了七八下,立有一片符箓形的轻烟现出,浮空停立在她面前。妖尸再以左手掐诀,照符烟一扬,张口一喷,那符烟也一闪即隐。妖尸随又曼声悲叹道:“朱道友,既有今日,何必当初,既然见拒,我已无颜再见你面,今日死路由我自去,许应你那日之言也说不定。我不劳相助,情爱在前,不似对别人那样恐坏我事,不会无故除去。休当我有什恶意,我已止住前洞埋伏,开放门户,请自便吧。”四人见妖尸一边说,一边侧耳静听,面色越发狞厉难看,语声却更觉柔媚凄婉,分外动人。如非眼见,几疑说话的乃是另一个痴情少女,绝不是她。妖尸话刚说完,忽似接到回音,那人要来情景。可是妖尸不但不曾息怒消恨,反倒咬牙切齿,恶狠狠狞笑了一声,随手朝白色小门画了一道妖符,然后戟指门外又咒骂了几句,方始退入门内。

四人先想乘虚入室,但因妖尸就立小门前面,恐有警觉;又想看看背了毒手摩什,连召这些妖党,所为何事,有无别的阴谋毒计。反正已入虎穴,理应拿稳下手,不争此片刻耽延。本来四人不知室中是否易于走入,想等妖党来了,跟踪混入比较稳妥。妖尸也是死星照命,举措全非,只顾阴毒设阱残害同类,做梦也没想到诛她的仇敌已然深入庭户。她这一用妖法封闭白门不要紧,却被仇敌看出敞堂虚有其表,并无禁制埋伏,更可放心大胆。室内虽还不知底细,妖尸既召妖党,纵有埋伏,多半也要撤去,断无禁制住了情人,再与谈爱之理。

说时迟,那时快,癞姑当先一打手势,早有谢琳神光立即隐形,四人一同乘虚随了进去。佛家神光灵妙,不可思议,无形无声,便是妖尸、毒手二孽不以邪法玄功查看,也不会有警觉。妖尸正忿恨妖党违忤不来,分明已悟到自己淫毒凶狡,妖党生了二心,满腔怒火,想诱来室内细加考查。如已生心怨恨,索性连手段都不必用,就在当地酷杀,摄取他的生魂,以备夜来用以行法。妖尸这一分心,使癞姑等钻了空子。

妖尸生平为恶多端,残杀同党宛如游戏,行事永无后悔。这次死期将近,居然回光返照,初念阴毒狠恶已极,及至罗网布就之后,忽想:“那姓朱的同党本是海外一个散仙,所习道法虽非玄门正宗,人却甚好,同道之交也多。自己在未遭难以前,便与相识。此人以前并不好色,因是夙世孽缘,一见钟情,不特为己丧失真元,并因自己大性淫凶,喜新厌旧,树敌太多,使他连带受了许多艰难苦厄。为了屡次救助自己脱难,曾吃大亏,几乎丧命。可是自己并不知感,反因他情痴纠缠太甚,生了厌恶,欲以阴谋毒手制之于死,他却仍始终没有一毫怨恨,这多年来,为想救己脱难,虽然深知五遁禁制威力神妙,和男子不得擅入的禁条,便强进来也是白白葬送,未敢造次。却是时时刻刻都在营谋,费了极大心力,炼成一件法宝,意欲助己脱难。又因深知自己孽重,敌人过于厉害,非到时机不能有望,比别的同党来得较后。一到,便以苦口相劝,欲令自己向圣姑伏罪求免,舍下法宝、道书不要,随他同去海外觅地清修。自己虽然不肯听从所说的话,为念他的深情,又当用人之际,他又不似别的同党,只一见面便一味垂涎美色,恨不能当时苟合,毫无忌惮,固然也爱自己如命,但他处处为我打算,就有所图,也在将来脱困以后,故此对他一改初念,也颇引以为重。后来因他日常苦口絮聒,劝我遇有敌人,适可而止,只惊走了事,此时切勿树敌;命他出手,又不怎用力:方始有些不快。

“近因自己已为毒手摩什霸占,以后难于分身兼顾,一班旧情人中只他一心在己身上,难于打发。论法力虽非毒手之比,比别的同党却高。照他以前相待情形,虽未必会生恶念,倒戈相向,时常纠缠也是惹厌。尤其自新情人一到,便似怀生醋意,虽未拂袖欲行,神情却甚淡漠,面有愁愤之容。这些日来,已不似日前那等亲切,也不再背人寻己密谈。适才想起这些累赘,最好脱难以前去掉。并且今晚于前取宝,必须先破圣姑所设五行法物。近年为了此事,曾炼有一件法宝,所须生魂,均系以前设计残杀的那些不知进退的同党。日前虽幸勉强炼成,无奈仇敌厉害,今日之事必早被算定,事尚难知。此宝威力至大,万一不成,毁去可惜。破那些法物时,最好每样能有一人舍命犯险,拼着万死,引使发动,下手既较容易,并免亲身入伏,稍有不妙便难脱险。因而想起这班同党可以利用,又恐其不肯自寻死路,为己葬送。这才想下毒计,借故挨个引来,对那知进知退,不曾生心背叛的,便姑缓其死,以观后效。对那心怀怨望,或是苦苦纠缠不舍,便以媚惑之术,连愚弄带激将,使其自趋死路,为己犯险。同时激起新情人的妒火,以防警觉逃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