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幕戏 致远行者 11(第6/6页)

  我突然敏感起来,我说:“你们……”

  他看了我两秒钟,有些释然,也有些难堪,他道:“我是他最好的朋友。”顿了顿才加了句:“他一直这么认为。”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却想起他刚才说什么时间,我说:“你说你没有时间了是指?”

  他像是浑不在意:“我的肺部长了个不太令人欢迎的小东西。”

  我捂住嘴。

  他却道:“能很快见到他,对我来说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说这话时他甚至对我弯了弯眼睛。他今年四十多岁,一直保养得很好,脸上并没有烙下多少岁月的印记,那样笑起来时甚至像是很有精神,整个人富有魅力,完全看不出来是个绝症病人。

  没过多久许书然就回来,两人开始聊近年的冒险,还有一些特别的摄影尝试,所有的话题都很有趣,但我一直无法集中精神加入交谈。显然许书然并不清楚杜兰的身体状况,这场小聚眼看就要往深夜发展的趋势。我借口旅途劳顿,许书然这才终于找来司机。

  那晚我很晚才睡着,睡着了也不得安宁,尽是离奇梦境,醒来已经是次日下午。听杜兰昨天提起这趟旅行安排,说过今天下午就会离开L.A.,我赶紧打电话去他房间,却无人接听,再打去前台,听说他已经退房。

  无论是杜兰的感情还是他的病情,都叫我感到难以言说的沉重。

我突然特别想念聂亦,想和他说这件事,想他总有好的道理教我看开这生离死别,人事无常。但我没有手机,我也不知道去哪里才能找到他。就像我妈写的诗:“这世界如此巨大,有山有海,将我们隔开,亲爱的,我找不到一条路,到你的身边去,或是让你,到我的身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