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权县(第5/7页)
书生身后,一名丰神俊朗的挺拔青年用一截马鞭紧紧缠住刘歪嘴的黝黑长鞭,只轻轻发力,便立刻夺将过来,甩在地上,眉目间全是不屑。
正是屈家兄弟。
刘歪嘴见鞭子被夺,不免着眼打量一番,见来人服色普通、年轻面生,其中一人嘴角还挂着极为轻蔑的笑意,顿时心头怒起,率先一拳便向着屈由面上而去,口中狂叫:“兄弟们,上!”
屈由剑眉微挑,淡淡看着那拳头夹着风声袭来,及至面前,他才轻描淡写地踹出一脚。只见那身形魁梧的刘歪嘴便如破布口袋般倒飞出去,撞在身后的墙上,又软软落在了地上。
这一幕发生得极快,众狗腿皆是反应不及,刘歪嘴飞出后,他们已冲至屈由近身,却被他那一脚飞踹吓得一激灵,顿失了怒恶之气,愣是将人围在中间,却无人敢上前吆喝半句。
屈由戏谑地看着身周众人,面上笑意更盛。
刘歪嘴自墙根处挣扎起身,见状大怒,心下痛骂这一帮不中用的狗腿子欺软怕硬,丢尽了脸面,嘴上却号叫道:“拿下此人,重重有赏!”
有钱能使鬼推磨,一干地痞闻言立时大振。其中那名刚刚抢夺老人鱼篓的贼眉鼠眼之人,名为招远,他眼珠一转,高喊道:“兄弟们抄家伙一起上,他双拳难敌四手!”说着,抄起腰间别的一把锃亮的匕首便狰狞地扑了过去。
见状,包围圈外的屈原大惊,高叫一声:“哥哥当心!”
圈中的屈由却依旧是一脸淡笑,招远的匕首欺到近处时,他突然眼中精光一闪,拧身微侧,将将让过了直刺来的刀刃,一把反扣住了招远送到胸前的手臂。招远只觉得手臂如被一双铁钳死死箍住,疼痛欲折,登时呲牙咧嘴,手一松,匕首掉了下去。
屈由也不与他纠缠,手上只轻轻一送,招远便如没了分量一般飞出丈许。他身子刚刚落地,便听得风声簌簌而至,不由得心下大惧,只觉身下一凉,勉强望去,惊见那把明晃锃亮的匕首,此刻已直直插在自己双腿之间,将裤裆撕了一个口子,冷风呼呼地灌入裤裆之中,只再向前寸许,他招远便是要断子绝孙了。
这一扣一送只在瞬间,招远还未从惊吓中缓过神来,身边已又多了五六个鼻青脸肿、口吐鲜血的同伴。而上一刻还如身陷虎狼环伺中的屈由,此刻身周已空无一人。
见此情状,刘歪嘴不由得眯起了眼睛,目光狠狠地在屈由与屈原二人面上剜过,似是要将他们的模样刻在脑中。他扶墙挣扎着刚刚起身,却见屈由冷冷的目光向自己射了过来,当下双腿一颤,险些又坐了回去。
他朝不远处面色如土的招远恨恨地瞥了个眼色,招远会意,立时颤声大喊:“撤!”
众狗腿如蒙大赦,登时一哄而散,再也不看这瘟神似的屈由一眼。
屈原将那名为卢茂的老人扶上自己的马,屈由将鱼篓背在身后,一瞬间传来的鱼腥之气,险些令这个适才以一敌十的将军透不过气来。
“老人家,您所住何地?我们送您回去。”屈原温和地问道。
卢茂自始至终惊得说不出一句话来,只哆哆嗦嗦地伸手指指江边的一条土路,兄弟二人便牵马顺路沿江而去。
屈原将马让与老人,自己深一脚浅一脚地行在江边泥泞的土路上,霜白的袍服下摆沾满了泥渍,鞋履中亦早已积满了冰凉的泥水,然而他此时顾不得自己的惨状,只是愣愣地看着沿途江边的破败景象。随处可见的老弱妇孺,在随时可能倒塌的土屋中居住。时值深秋,小小的孩童还光着脚在泥水中奔跑,面颊发黄,瘦小瑟缩的身子上只有破旧的单衣,见到屈家兄弟,便好奇地上来打量。
初始,屈原与屈由二人还曾低声交谈,行至后来,二人已是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之中。
又行一段,一座简陋破落的小院映入眼帘。卢茂笨拙地翻身下马,带着屈原和屈由走进去。院中有一个石墩,旁边挑一根竹竿,上面晒着长长的渔网,网上已经出现了好几个明显的破洞。院落之中是一间茅屋,一眼见底,除了简陋的桌几灶台之外,几乎只剩下四周的土墙了。
兄弟二人默默地站在院中,一股令人窒息的鱼腥气扑面而来。他们屏住呼吸,对视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无言的震惊与心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