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回惆怅断魂空出峡只怜飞絮已无家(第6/13页)
“他的铁砂掌果然厉害,但还是给我的掌力抛出房门,摔了个头破血流。”
陈石星听得眉飞色舞,斟满了酒,与丘迟干了一碗,叫道:“痛快,痛快!”
丘迟继续说道:“可笑章铁夫那两个手下,还不知死活,同时出手,居然敢用喂毒的暗器打我,我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把他们的暗器反震回去,结果受了暗器所伤的不是我而是他们。我也不管他们死活,立即离开那问客店。那时已经找不着你的爷爷了。”
陈石星道:“他们知道是你干的么?”
丘迟说道:“黑暗中他们根本就没见着我,不过我知道章铁夫是个大行家,他的铁砂掌被我所破,迟早会猜得着是我干的。”说至此处,哈哈一笑,跟着说道:“就这样,我从一个御林军的军官变成了这间茶馆的老板,每天喝喝自己酿的酒,倒也乐得逍遥。”
陈石星道:“丘老伯,你为晚辈一家断送了前程,你虽然是施恩不望报,晚辈可是过意不去。”
丘迟一皱眉头,说道:“你怎么也说这样的俗话,什么前程,在那样混浊的官场中,岂能容我施展抱负?想要‘前程’,只有昧着良心干伤天害理的事而已。我早就想离开的了。现在过的这种日子,可要比做什么御林军的军官惬意得多。唯一感到遗憾的只是我没能向云重辞行。我也是当天晚上溜出京城的。”
陈石星道:“可惜你现在过的这种日子也给我累得不能过了。”
丘迟笑道:“这你可不必为我担心,我虽然不做茶馆老板,自己酿的酒还是每天都能喝的。
“从此之后,我就没有再见过云重。不过出乎我的意料之外,未到半年,我倒是见着了你的爷爷。”
他似乎是在回忆当时见面的情形,又再喝了三碗酒后,方始说道:“我这间茶馆开张未久,那天有三个外地口音的异乡人进来喝酒。我一看就知道是你的爷爷。上次在客店里我虽然没见着他的脸,但他是背着这张古琴的。跟着他的一对中年夫妇也都带着乐器。小兄弟,不知你是否知道,你的娘亲也是一位擅于弹奏琵琶的女乐师。”
丘迟接着说道:“小兄弟,其实你曾经到过这里的,不过你不知道罢了。”
陈石星怔了一怔,说道:“二十年前,我还没有出生。”
丘迟笑道:“不错,你是还没有出生,不过你已经在妈妈的肚子里了。”陈石星一想,笑道:“不错,我今年虚龄正是十九岁。”
丘迟继续说道:“那天他们进来喝酒,可把我吓了一跳。”
陈石星道:“为什么?”
丘迟说道:“你爷爷和爹爹都是形容憔悴,我看得出来,你爹爹似乎身上还有内伤。令堂大概是有三个月身孕的样子,脸上也是带着病容。”
陈石星好生难过,想道:“他们被奸宦逼害,天地虽大,却不知何处可以容身,怎能不精神颓丧,只怕没有病也要气出病来。唉,想不到我还未出生,就连累爹娘如此受苦。”
丘迟道:“小兄弟,当时普天下的百姓,谁不受那奸宦的逼害,事情已经过了二十年,你也不必如此难过了。”
一声长叹过后,喝了满满的一大碗酒,继续说道:“我招呼他们坐下,心里可在踌躇,要不要和他们说明真相?谁知我还没有说话,你的爷爷却已知道我是谁了。”
陈石星诧道:“爷爷那天晚上并没有见着你,他又怎么知道?”
丘迟说道:“我刚刚从御林军军官变成茶馆老板,自是难免有点牢骚。茶馆开张之时,我写了一首陆游的词作为补壁。”
说至此处,他把挂在墙上的一张薰黄的残旧布幔揭起,只见里面罩住的是一副条幅,写着南宋词人陆游作的《诉衷情》词。
当年万里觅封侯,匹马戍梁州。关河梦断何处?尘暗旧貂裘。胡未灭,鬓先秋,泪空流。此生谁料,心在天山,身老沧洲。
陈石星恍然大悟,说道:“爷爷认出了你的笔迹?”
丘迟说道:“不错,令祖眼力端的厉害,我给他通风报讯那封短柬他一直留着,只凭这封短柬,就熟悉了我的书法。给他看破,我也只好承认了。
“在京师那晚,我们其实并未会面,这次方是正式相识。一相识大家就像老朋友一样谈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