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回斜阳道钱镖初掷明月夜拳技轻抛(第8/11页)
丁晓睁着眼睛发愣,听得莫名其妙。吴方甫说这些话的意思,原是想抬出太极陈做招牌,暗中警告丁晓不要在这里闹事。丁晓胸无城府,如何猜得透他的弦外之音,他见吴方甫面色青里泛红,还以为他今天不知在哪里喝多了两杯,在那儿糊里糊涂地说醉话。他也陪笑说道:
“师父说这些话干么?太极陈的拳技天下闻名,弟子远来,就是想见识见识。”
丁晓说的倒是真话,但言者无心,听者有意。那吴方甫把丁晓的一句“想见识见识”听成是不卖面子,要伸手较量的意思,不禁又恼又怕。照江湖上不成文的规矩,设场子的武师,碰到这种情形,就当别人是挑明来砸自己的饭碗,非得和来人动手不可。只是吴方甫自知本领有限,丁晓略一动手,就可将刘黑三摔出一丈外,他如何敢去招惹。何况丁晓还只是二十岁不到的大孩子,胜之不武,不胜见笑。而且万一打败,下不得台还是小事,万一纸老虎被拆穿,还有谁肯跟自己学武。因此吴方甫强自忍抑,对丁晓说道:
“老弟好志气,我总得叫你见得着太极陈。”
果然第二天傍晚,日课完后,他就单独留下丁晓,笑眯眯地对丁晓说:“老弟,太极陈听说有这么一个少年英雄,想见识见识他的拳技,很是欢迎,他叫我今晚就带你去。你有什么要准备吗?”
原来太极陈在听了吴方甫的投拆后,再一查问,又听得他的儿子陈保英(就是丁晓在陈家门口所碰到的汉子)说,是有这么一个自称保定姓姜的少年,曾歪缠老张要来拜师,而且言语行动,诸多可疑。保定名武师如云,他却舍近图远,又说不出道理。太极陈听了,眉头一皱,沉吟了半晌道:
“方甫,那你就把他带来见我,今晚也行。我要看看到底是哪一派江湖人物派来的。”太极陈名高招忌,他怀疑是什么对头,派人前来卧底。
丁晓哪里知道江湖上有这么多顾忌,他见吴方甫说要带他去见太极陈,便兴冲冲换了一身干净衣裳,随吴方甫前往。
这回还是那个老张管门。老张见丁晓随着吴方甫来,也甚惊诧,吴方甫从来不敢带徒弟来烦腻太极陈的,怎的却为这个小伙子破了例。
丁晓斜睨老张一眼,状甚得意。老张这回不挡驾了,一面给他们开门,一面对丁晓说:“姜爷,前日冒犯,你老别怪,二虎吃了你的东西,还很记挂你呢!”吴方甫一听,接声问道:“哦,原来你早已来过了?”丁晓怪不好意思的,只得点点头,承认自己因为拜不到太极陈为师,才投到他的门下。
吴方甫也没说什么,当下带他穿堂户,越重门,到了陈家后进的练武场子。场子侧面是一间小小的花厅,吴文甫刚进来,厅子里的人就大声叫他。
丁晓心头鹿跳,屏神注视,只见花厅里坐了两个人,一个就是以前在陈家门口那个怀疑他是江湖败类,拿话激走他的汉子;另一个却是面色焦黄,穿着直裰大褂的干瘦老头儿。吴方甫悄悄地拉他一把道:“这人就是太极陈,你还不上去叩见。”
丁晓一见太极陈这副乡下土老儿的样子,不由有些失望:原来四海闻名的太极陈,却是这副模样?但他还是按着小辈见长辈的礼节,恭恭敬敬地上前叩头。
太极陈并不谦让,容他拜了两拜,这才在座上一转身,嘴里说道:“就是这位少年英雄吗?不敢当!不敢当!”两手却伸向丁晓臂下,往上一架,似是要把他扶起的样子。吴方甫在旁边可没瞧出什么。丁晓却蓦地觉得双臂一麻,身子不由自主的飘飘而起,太极陈还只用了两三成内功,要不然他更受不起了。可是丁晓也是太极内家的正宗,他受了别人的内力招扶,自然也将气劲贯到两臂,居然身形不歪,身虽动而臂不动。太极陈深沉地打量了他一下,心中也很惊讶。
丁晓给他一架,立感酸麻,心中更是惊异:这老头居然有这么两手。他再看太极陈时,只见太极陈虽然焦黄枯瘦,可是双目炯炯有神,气度森严,健铄异常,丁晓不觉心折,诚惶诚恐地说道:“弟子远道前来,今日始幸赐见。”他又看了吴方甫一眼,心中怙惙,不知是否该在此刻恳求太极陈收他为徒。
太极陈把丁晓扶起后,哈哈大笑,叫吴方甫过来,指着丁晓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