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寒冰窟里见奇珍(第8/9页)

桂华生杂念频生,想起这白衣少女的诸般神秘,哪里静坐得稳,忽听得白衣少女在他耳边轻轻念道:“菩提非树,明镜非台,魔由心起,自染尘埃。”桂华生心头一凛,收束了心猿意马,真气渐渐透过十二重关,终于到了物我两忘之境。

也不知坐了多久,那白衣少女说道:“咱们可以走啦!”桂华生一跃而起,但觉精神饱满,冷意全消,向白衣少女作了一揖,笑道:“多谢你的指点,想不到你把上乘内功诀要,都寓于禅机妙理之中。”白衣少女道:“我哪有这样的大智慧?这都是从那本梵文秘典中觉悟的。冰弹打穴的功夫,则是从寒玉岩上所留的经文学来的,说来我也要谢你助我进入冰窟呢!”

两人说说笑笑,走出冰窟,但见红日当头,在冰窟中不知时刻,原来又已是第二天的正午时分了。桂华生笑道:“我但愿在冰窟中再多留一些时日。玉妹妹,你离开这里之后,要上那儿?你家中还有什么人?你的武功是怎么学来的?”白衣少女笑道:“你又来寻根究底了,若然他日有缘再遇,这些事你不问自知。今日咱们且尽情玩赏这雪山奇景,领略那天湖风光。不许谈世俗之事。”

桂华生大喜,与白衣少女探冰川,游天湖,又在皓皓的冰峰之上,留下了许多足印。白衣少女或与他谈诗论文,或与他说禅论剑,在雪山之上,不知不觉地过了三天。这一日白衣少女与桂华生在玉女峰头,望那满山纵横交错的冰川,呆呆出神,桂华生奇道:“这冰川有什么好看?”白衣少女道:“你看这些冰川好像银龙飞舞,临近看时,上面冰层凝结,几乎看不出它在移动,实则在冰层之下,仍是暗流汹涌,冰川的奇妙,就在极静之中有极动,嗯,我将来要练的冰魄寒光剑,和世间任何宝剑都不相同,必须自创一派最特别的剑法才行。”桂华生大喜道:“我也正有这个心愿。咱们,咱们……”话未说完,但见白衣少女从峰顶一飘而下,拔出玉笛,在冰川上面挥舞起来,忽疾忽徐,有如流水行云,美妙之极!

桂华生暗道:“若将它演成剑法,果然是奇幻无比,看来比北天山以奇诡见长的白发魔女那一派的剑法,还要胜过几分,只是其中好像还有破绽,若作为独创一家的剑法,还须假以时日,细细琢磨!”白衣少女舞了一会,收起玉笛,忽地对桂华生裣衽一礼,微微笑道:“难入法眼,尚望指正。”桂华生道:“小妹子你真是聪明绝顶,敏慧无伦,这套剑法是从冰川流动之中,妙悟出来的么?”白衣少女道:“独创一家,谈何容易?我不要你的奉承,但愿你依实说来,这剑法有何不足之处?”桂华生道:“轻灵翔动,奇妙之极,只是暗藏的威力不够,得冰川的气象,却未得冰川的凝重。”白衣少女道:“你那套达摩剑法,蓄劲深沉,倒是正好补我这套剑法的不足。”桂华生心中一动,说道:“那么咱们不如就在这玉峰上住上三年,合创出一套新奇的剑法来,就把它定名为冰川剑法!”

白衣少女杏脸微红,默然不语,忽地从冰川里拾起几片浮冰,揉碎了冰上飘浮的一朵花瓣,又轻轻地将它撒了,让它随风而逝,叹口气道:“花自飘零水自流,冰光月影两悠悠!”身形一起,衣袂飘飘,轻点浮冰,横过冰川,跳上冰崖,星眸半启,仰望浮云,眼光在有意无意之间,正好与桂华生相接,桂华生心神俱醉,曼声吟道:“青颦粲素靥,冰国仙人偏耐热,餐尽香风露屑。便万里凌空,肯凭莲叶,盈盈步月。悄似怜轻去瑶阙!人何在?忆伊痴小,点点爱清绝……”白衣少女道:“这是什么词牌?”桂华生道:“霓裳序中第一(词牌名)。这是上半阕。”白衣少女幽幽说道:“只愁天际起罡风,惊破霓裳羽衣曲。酒冷休温,诗残莫续。留些未尽的情韵更好,下半阕不听也罢。”

桂华生意乱情迷,不知是喜是悲,竟自痴了。忽听得远处山头,有笛声轻奏,白衣少女凄然一笑,说道:“我的侍女唤我回家,我要去了!”桂华生道:“你去哪儿?”白衣少女道:“从何处来,向何处去!”桂华生叫道:“难道咱们就是这样的分手了吗?以后呢?”白衣少女道:“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忽地伸出纤纤玉掌,按了三按,回掌翘指,指着挂在胸前作为饰物的一面小玉镜,朗声吟道:“若是相逢休再问,各随缘分到天涯!”飞身掠下,展开绝顶轻功,竟如青女素娥,凌风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