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回云破月来 空劳魂梦绕钟声梵呗 惊见剑光寒(第5/9页)

天上兀鹰盘旋,

地下群兽乱走;

呵,我但愿能变作天上的兀鹰,

我但愿能变作复仇的匕首,

兀鹰一爪抓死那残暴的狮王,

匕首一刺刺入仇人的心口!

这是草原上粗犷的《复仇之歌》,从一个淡雅如仙的“圣女”口中唱出来,更令人心灵颤栗。芝娜抱着东不拉正在一步一步地往陈天宇藏身这边走来,在陈天宇与芝娜之间,斜侧的一座假山,俄马登正在扭曲他那肥胖的身躯探头窥视。在寒冷的月光之下,陈天宇一眼瞥去,只见俄马登的面上现出一种令人毛骨耸然的奸猾笑容。这笑容,陈天宇曾见过一次,就是那晚在荒山月夜之下,俄马登见了芝娜之后,从冰岩上悬绳而下时所发出的笑容。陈天宇不禁打了一个寒噤,不知道俄马登心头打的是什么主意。

芝娜走了几步,又轻轻地弹起东不拉,唱道:

腾格里的大湖深千丈,

我对你的忆念啊,比湖水还要深;

阿尔泰山的金子光闪闪,

我对你的情意呵,赛过了黄金。

冰谷的曼陀罗花,

等待仙子下凡将它采;

(按:西藏传说,曼陀罗花是天上掉下来的花种,要等待仙子下凡将它带回天上。)

飘泊的少女啊,

等待情郎你来将她爱。

曼陀罗花要天上的琼浆来灌溉,

少女爱情的鲜花呵,

要情郎的心血把它栽!

歌声摇曳,蜜意柔情,即算盖世英雄也禁不住回肠荡气。陈天宇更是如醉如痴,只听得芝娜反复弹道:“曼陀罗花要天上的琼浆来灌溉,少女爱情的鲜花呵,要情郎的心血把它栽。”忽然叹了口气,低声唤道:“天宇呵天宇,我辜负了你的心血了。”

这刹那间,陈天宇的心湖波涛澎湃,简直不知道人间何世,此身何在,哪里还记得这是法王的行宫?不由自已地纵身跳出,叫道:“芝娜,芝娜!”

五弦一划,歌声骤止,芝娜惊叫一声,园子里顿时人声鼎沸。这刹那间,陈天宇忽然被人夹着领子一抽,腾云驾雾般被那人带着飞出围墙,一道暗赤色的光华带着啸声掠过园子,耳边只听得唐经天叫道:“快走,快走!”陈天宇身不由己地向前疾跑,转瞬之间便上了山峰,俯头下望,只见园子里黑影幢幢,乱成一片。唐经天道:“法王已赶来了。活该俄马登那厮倒霉。”原来是唐经天见情势危险,不待同意就立即将陈天宇带出,同时射了一枝天山神芒到俄马登那边,令俄马登那边三个人都被惊得跳了出来。这样便立即转移了白教喇嘛的目标,都去包围俄马登那一伙人。唐经天与陈天宇轻功卓绝,趁着这混乱的刹那脱身,那些白教喇嘛瞧也瞧不清楚。

俄马登那一伙人轻功比不上唐陈二人,待惊觉时,未及跳出围墙,已被人围住。首先来到的是白教的“圣母”和在园中巡逻的四个护法大弟子,与俄马登同来的那两个人是印度喀林邦数一数二的高手,一个叫做德鲁奇,一个叫做基里星。白教“圣母”用的是尺来长的两股银钗,首先来到,迎着德鲁奇一刺,德鲁奇一闪闪开。

德鲁奇一扭臂膊,那双股银钗明明已刺到他的身上,却忽地往旁一滑,德鲁奇乘机一带,白教圣母收势不住,和一个护法弟子撞个正着,羞得满面通红,急忙挣开,德鲁奇一溜烟地溜过去了。原来德鲁奇擅长印度瑜伽之术,身体各部都练得随心所欲,柔若无骨,四大喇嘛,不敢在行宫之中将人打死,却是擒他不住。基里星没有这种瑜伽功夫,但他本身的武功却在德鲁奇之上,他和法王的首座弟子对了一掌,居然将法王的首座弟子推开数步。白教圣母乘着基里星也被反力震得摇摇晃晃之际,双股银钗一翘,疾刺他小腹的“中平”“居藏”两处要穴,这位白教圣母的武功仅在四大喇嘛之下,而银针刺穴的功夫更是独步康藏,这一下来势如电,本来不易躲闪,但基里星的天竺婆罗门武功诡异之极,忽然一个筋斗倒竖起来,银钗“波”的一声,刺穿了他的裤裆,却丝毫没有沾着他的穴道。基里星乘势连翻两个筋斗,一个“鲤鱼打挺”跃了起来,飞过假山走了。

“圣母”勃然大怒,以她在教中地位之尊,几曾受过如此无礼?她认定这两个印度武士存心侮辱,动了真气,发下号令,园中四大弟子和一众喇嘛都去围截德鲁奇和基里星。这可便宜了俄马登,别看他身躯肥胖,逃起命来,可是机伶之极,他和德鲁奇采取相反的方向,不向外逃,反而借物障形,悄悄地奔上红楼,在楼中暗角藏匿,只待那些喇嘛追出园外,他就可以乘机逃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