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回分道扬镳(第6/9页)

耿电也是大惑不解,心道:“怎的这捕头忽然不盘问了,又不闻拷打之声?”

原来这店主人忽地“福至心灵”,想起了“破财挡灾”这句老话,想道:“想必是他知道那位姑娘曾给了我一颗金豆,以为不知还有多少赏钱与我呢。唉,其实也只是一颗金豆。”当下把那颗金豆拿出来,悄悄塞在捕头手里,告以实情,又答应把客店里所有的现钱都拿出来,这捕头料想也榨不出什么油水了,这才罢手。

钱银过手之后,那捕头虚张声势地喝道:“这么说,你是当真不知道贼人的去处了?”店主人道:“小人委实不知。”他吃了颗定心丸,声音也镇定许多了。

捕头大声说道:“好,那就饶过了你。店里的客人却有嫌疑,一齐给我带回去再加审问。”

此言一出,客店里又嘈嘈杂杂的乱成一片,结果还是那店主人代客求情,每个客人都把身上的钱财拿出来贿赂了捕头方始了事。

这队官差闹了半夜,虽然分得无多,也算小有斩获,搜过这间客店,也可以向上司交差了,于是捕头一声令下,收队回城。

耿电目送那队官差走出小镇之后,跨出茶馆,便进那间客店投宿。

店主人没精打采的上来招呼,心里亦是有点奇怪,想道:“刚才的事,难道他没看见,怎的却不怕事。”当下小心翼翼地询问耿电的姓名、行业,从哪里来到哪里去。耿电笑道:“官差不会再来的了。你放心,我是个正当客商,不会少你房钱的。”店主人虽然余悸犹存,但一想生意总还是要做的,于是也就答应耿电之请,给了他一间上房。

店主人循例问道:“这间房合意吗?”耿电漫声应道:“不错,很好。”说话之际,忽地关上房门。

店主人吃了一惊,说道:“客官,你、你干什么?”

耿电说道:“没什么,咱们聊聊。你请坐呀。”小指头一勾,把一张椅子提了起来,放在他的面前。小客店的椅子是用厚实的粗木做的,虽然不是很重,但一根小指头就把它提了起来,却也不是常人所能。

店主人更是吃惊,但转念一想:“店子里剩下的就是一些家具和衣物了,就算他是强盗,我还能有什么给他抢的?”于是半边屁股坐了下来,小心翼翼地说道:“客官有何赐教?小店刚刚遭了不幸,小老儿都还未曾收拾呢。”

耿电说道:“我正是要和你谈刚才的事,你的损失可不少吧?”

店主人讷讷说道:“没、没什么!”

耿电笑道:“我不是白道的人,你不必害怕。天下哪有猫儿不吃腥的,这班如狼似虎的官差进了你的店子,你还能没有损失吗?”

店主人叹了口气,说道:“客官明鉴,小老儿收了几位客人的房饭钱,明天还不知道哪里去找钱来给他们开饭呢。”言下之意:“你的房饭钱最好先付。”

耿电笑了一笑,说道:“不用担忧,这里是张银票,当作是我的房饭饯,你拿去吧。”

店主人做了几十年生意,可从没见过客人用银票来付账的,接过来一看,不由得张大了口,给吓呆了。原来这是一张五百两银子的银票。

耿电说道:“你怕是假的吗?你瞧这是通济隆银号的银票,在这北五省任何一个县城的银号都可以交换的。”

通济隆总店设在大都,分号遍及北方各省,是当时规模最大的一间银号。店主人虽没收过这样大数目的一张银票,但在与他有往来的一些商号里,十两八两通济隆的银票还是见过的,他仔细一看,印鉴、式样全都不假,不能不相信它是真的了。

大惊之下,店主人抖抖索索的把那银票递回去道:“客官,你别害我,小老儿可不敢要。”

耿电笑道:“你怕是贼赃吗?”

店主人道:“不,不,不,但房饭饯要不了这许多。”其实他的心里正是害怕这是贼赃。

耿电轻轻一推,说道:“放心,收下吧!”另外又掏出几两碎银。

店主人更是吃惊,哪里敢要。耿电把银票和碎银塞进他的袋子,笑道:“坐下来,听我说,你有亲人么?”店主人道:“小老儿没儿没女,本地也没亲人。只有一个侄儿,却在衮城谋生,几年难得见上一面。”耿电说道:“你这侄儿可靠吗?”店主人道:“这娃儿倒是挺老实的,就是没出息,二十多岁了,可还是讨不起媳妇儿。”他见耿电十分和气,心里也就没有那么惊慌了。但却不解耿电何以与他絮絮闲话家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