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回惆怅深情如梦杳暗伤心事付东流(第5/7页)

厉胜男道:“原来你也知道孟神通已经逃走了么?助我报仇之事,你既然没有做到,就想从此不理我么?这不是背信弃义是什么?你说的话算不算话?”

金世遗给她责备得哑口无言,他确是答应过厉胜男,在未曾助她报得冤仇之前决不离开她的。金世遗心里叹了口气,想道:“原来她是拿这件事来约束我,今日本是助她复仇最好的时机,时机一过,又不知要什么时候方能做到了,呀,她真是我命里的魔星。”

要知金世遗答应助厉胜男报仇,讲好了要让她亲自手刃仇人的,并非简单的一手替她包办。要达到这个目的,只有两个办法,一是助她练成乔北溟秘笈的绝顶武功,令她的本领确实可以胜过孟神通;二是设法损耗孟神通的功力,然后让厉胜男一击成功。他今日所采的就是第二个办法,不过由于李沁梅、谷之华都在场,他不想露面,故此想假手金光大师、痛禅上人等人之力,先耗损孟神通的功力,谁知厉胜男还是报不了仇。

这个时机错过,孟神通已不知逃向何方,而且即算找到了他,报仇亦非容易。金世遗今日看了孟神通所显的本领,深知若由厉胜男单凭自己的本领,即算练成了乔北溟秘笈的绝顶武功,也还是敌孟神通不过。而且,不但此也,金世遗自问,也没有胜得孟神通的把握,因为各得半部秘笈,大家练到最高境界,亦不过是半斤八两。何况孟神通得的是下半部,下半部比较偏重于克敌制胜的武功,说起来还是孟神通稍占上风。总之,若依照诺言,待厉胜男报得了仇自己才得自由自在,真不知要到何时何日方能摆脱了她!

金世遗方自心乱如麻,眼光一瞥,只见厉胜男泪光莹然,哽咽说道:“世遗,几年来我累你已经不少,我现在还用你的诺言来束缚你,你心里一定怨我恨我,算了吧,你要是心里不愿意,咱们就此分手,此后我是生是死,也不必你再管了。世遗,我答应你,让你把你的诺言一笔勾消,我也不再说你背信弃义了。”这番话她带着哽咽道来,更显得楚楚可怜,与刚才的疾言厉色,完全两样!

说也奇怪,不过片刻之前,金世遗还在因为无法摆脱她而烦恼,如今听得厉胜男如怨如慕,如泣如诉,抽抽噎噎地说了这一番话,却忽地感到内愧于心,不由得心中想道:“她自断经脉,虽然邪得出乎常理,但这还不是完全为了我么?她用性命来挽留我,我却老是想摆脱她,难怪她要骂我寡情薄义!”

这样一想,尽管金世遗对谷之华情有所钟,但对厉胜男的一片深情,也不能不深深感动!何况他们到底在荒岛上相处了三年,平日朝夕相对,也许还不觉得什么,若要骤然分手,金世遗也觉得不忍于心。

厉胜男的眼泪软化了金世遗的心肠,他不知不觉的轻轻握起她的手来,替她拭了泪珠,毅然说道:“大丈夫一言既出,岂能反悔!你放心,无论如何,我总要助你报了血海深仇!”

厉胜男收了泪珠,嫣然一笑,仰着脸问道:“若果我十年报不了仇?”金世遗道:“我就十年不离开你!”厉胜男道:“若果我一生报不了仇?”金世遗道:“我就一生不离开你!”厉胜男道:“嗯,这不是太拖累了你吗?呀,世遗,你待我这么好,我真不知道该怎么感激你!”说着,说着,眼泪又滴了下来。这几句话说得无限温柔,金世遗不觉心头一荡,忽地谷之华的影子似是在厉胜男的泪光中浮现出来,金世遗脸上发烧,但觉一片茫然,心头颤栗,轻轻地放开了厉胜男的手。

厉胜男道:“我不只是一个仇人,还有一个,也许比孟神通更难惹。”金世遗道:“我怎么未听你说过?”厉胜男道:“我也是直到今天才知道。”于是将金世遗走后,西门牧野和那班黄衣人到来,捣毁了邙山大会的情形说了一遍,当然也连带说了西门牧野的来历,以及他与厉家的冤仇。

金世遗道:“怪不得孟神通负伤而逃,原来不是败在金光大师之手。”心中想道:“西门牧野是天下第一使毒高手,他手下的十三个黄衣人个个本领非凡,确实比对付孟神通更为麻烦。”但仍然说道:“不管你有多少仇人,如何难惹,总之,不待你大仇尽雪,我决不离开你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