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回自恨身非男子汉可怜辜负美人恩(第6/8页)
史若梅道:“好,请先赐招。”独孤莹是主人身份,不便客气,当下抚剑一揖,随即出了一招“玉女投梭”,史若梅也还了一招“投桃报李”。
独孤莹嫣然一笑,说道:“史大哥,你太多礼啦,不必如此客气。”原来史若梅这一招“投桃报李”,含有客人感谢主人恩义,欲图有以报答之意。
独孤莹脚踏巽位,走出“伤”门,长剑抖动,嗤嗤有声,这一招剑势凌厉之极,倘若真的是近身斗剑,这便是一招令敌人伤残的杀手剑法。史若梅笑道:“好狠!”斜走震位,长剑一翻一绞,脚跟一旋,又回到原来的方位。独孤莹也不禁赞道:“好,解得真妙!”两人始终保持着三丈左右距离,脚踏五行八卦方位,出剑虚击。双方使的都是上乘剑法,十分认真,与正式交手,殊无二致,而且由于中间有一段距离,彼此剑法的精妙之处,就看得更加清楚。
转眼间拆了三十招,独孤莹脸上现出一层迷惘的神色,史若梅暗暗奇怪,想道:“现在正是斗到紧张之处,她却怎的心神不属,似是另有所思。”当下叫道:“小心这招!”青钢剑扬空一划,剑尖抖动,闪起了朵朵剑花,这一招名为“佛光普照”,正是妙慧神尼佛门剑法中威力最大的一招。
独孤莹瞿然一惊,连退三步,忽地也叫道:“小心这招!”身形平地拔起,长剑就在空中划了一个圆圈,将史若梅的身形都笼罩在这圆圈之内,史若梅失声叫道:“好剑法!”抱剑直立,使出“朝天一炷香”的剑式,身子也滴溜溜地转了一圈。独孤莹落下地来,两人对面而立,双剑互指,彼此都不再变招,原来到了此际,倘若是真的比拼的话,双方的长剑相交,已是僵持之局,只能凭内力取胜,谁先变招,谁就要吃亏了。
史若梅笑道:“公孙大娘的嫡传剑法,果然名下无虚,小弟佩服之至,甘愿认输。”独孤莹道:“哪里,哪里,你是男子,气力一定比我大,若然真的比剑,斗到了这一招,那还应该是我输了。”
两人徐徐收剑,独孤莹忽地问道:“史大哥,你的师父是谁?”史若梅怔了一怔,说道:“我学艺不精,不好意思说出师父名字。”独孤莹道:“史大哥,我有一件事觉得很奇怪。”史若梅道;“何事奇怪?”独孤莹道:“妙慧神尼听说一向是不收男徒弟的,不知何以会破了例?”
史若梅暗暗吃惊,这才知道独孤莹原来已看出了她的师门宗派。心想:“我真是糊涂一时了,她是公孙大娘的弟子,当然是剑术的大行家,我怎好与她比剑,让她看出了我的剑法来历。”当下心念转了几转,尴尬笑道:“独孤小姐眼光端的厉害,这么说来,我所使的,大约真的是妙慧神尼的剑法了。”
独孤莹越发奇怪,问道:“你这话可真奇了,你使的是什么剑法,难道自己都不知的吗?”
史若梅笑道:“实不相瞒,我的剑法是跟一个女子学的,但却并非尼姑。”独孤莹道:“那女子是谁?”史若梅道:“是我的表姐聂隐娘。”史若梅这话倒也不是完全扯谎,聂隐娘长她两岁,先跟妙慧神尼学剑,史若梅的剑术有一大半是由聂隐娘转授的。
聂隐娘常在江湖走动,独孤莹虽未会过,却也知道聂隐娘的名字,知道聂隐娘是妙慧神尼的弟子。当下说道:“原来你是聂隐娘的表弟,这就怪不得了。”说话的当儿,心中已是酸溜溜的,神态很不自然。
史若梅道:“我是她的远房表弟,自幼父母双亡,在她家中伴读。表姐时时要我陪她练剑,我在旁边瞧呀瞧的,不知不觉也就学会了。我表姐是曾说过,是个老尼姑教她的,但我却不知道便是妙慧神尼。”
独孤莹冷冷说道:“你的表姐对你可真好,不惜瞒着师父,把剑法教给你。听说她是一位将军的女儿,你在她家里住得好好的,怎么又舍得离开她了?”
史若梅道:“我不想永远寄人篱下,所以离开聂家,在江湖上闯荡,没有多久,认识了金鸡岭的头目,我知道金鸡岭的铁摩勒,不同普通强盗,于是便入了伙。”
独孤莹酸溜溜地道:“你很有志气,只是未免太辜负你表姐的好意了吧?”史若梅本来还想逗她一逗,说是自己与聂隐娘订有婚嫁之约,但见独孤莹双目红润,似乎就要滴下泪来,心中不忍,想道:“我临时再留书给她说明真相吧。过早暴露身份,于我不便。”当下说道:“独孤小姐休要取笑,表姐与我贵贱悬殊,我不过是个伴读小厮,岂能有丝毫妄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