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回知谁是中流砥柱问几时大海澄清(第4/8页)
这时褚葆龄已先上船,展伯承听了铁铮的话,禁不住面上一红,连忙低声说道:“贤弟可别误会,我只是想回去帮忙龄姐修筑爷爷的坟墓。褚爷爷待我比亲爷爷还亲,我也想稍尽心事,报答他老人家的恩情。”
铁铮笑道:“我知道。但你也不必讳言你和龄姐的事情,你和她一同长大,她的爷爷又是早已把你当作孙女婿看待的,你们白头偕老正是顺理成章的事情啊,有什么怕说的。你们和好如初,相信不但我爹爹听了高兴,就是我的妹妹知道了也会为你们高兴的。虽然她以往曾在你的面前责备过龄姐,那也是为了替你不平之故。最好你们在办好褚爷爷的事情之后,能够一同到金鸡岭来,咱们四个人又可以像小时候聚在一起了。”
在铁铮的心目中,一直是把他的妹妹铁凝看成个不懂事的小女孩,毫没想到铁凝与展伯承之间,也已有了一缕情丝。展伯承听了却是心乱如麻,情怀动荡,不知如何回答铁铮。
这一批要走的人都已上船了,铁铮笑道:“送君千里,终须一别。但愿你们早点同来山寨,你也该上船了。”
展伯承抬头一看,只见褚葆龄正在船舷向他招手。展伯承低声说道:“我一定尽快去会你们的。只是未必和龄姐同来就是了。我刚才说的都是实话,真是请你不要误会。嗯,在凝妹跟前,还是请你别提我和龄姐的事吧。将来我会向她说的。”
铁铮听他郑重嘱托,这才感到有点跷蹊。但展伯承上了船,这船也就开了。铁铮已没有机会探问展伯承的心事。
这条船很大,展伯承与褚葆龄的两匹坐骑也一同乘船。舟中无事,登陆之后,展、褚二人便舍舟乘马,并辔同行了。
两人各怀心事,路上同行,最初两天,还是有点不大自然,渐渐也就有说有笑了。不过,褚葆龄仍然是避免提到刘芒,也避免提起盘龙谷的那段往事。
这么一来,他们谈话的范围,也就只能局限于小时候的一些趣事了。谈的是“趣事”,彼此心里却都是感到乏味与无聊。虽然有说有笑,总似隔了一层,谈的是小时候的事情,却不能似昔日的“两小无猜”了。
褚葆龄对展伯承有着微妙的感情,同样,在展伯承的心中,也何尝不是有着“剪不断,理还乱”的滋味?他们两人未定“名分”,不能说是“婚变”,但他们自小作伴,不但在别人的眼里,是把他们看作一对未婚的小夫妻,甚至在他们的心里也曾经有过这个念头,因此,经过了这一场情海的风波之后,彼此的感情也都是受到创伤的了。
在展伯承这方面来说,他对褚葆龄始终是怀着深厚的感情,即使是在褚葆龄误会他,怨恨他的时候也是一样。至于这是男女之情,还是姐弟之情,则连他自己也弄不清楚了。
不过,他深知褚葆龄爱的乃是刘芒,因此他就更不愿意在他们经过一场患难,言归于好之时,再给褚葆龄有些微的误会。
展伯承好几次想撕开隔在他们之间的幔幕,冲破这郁闷的气氛,坦诚地告诉他的“龄姐”,他是愿意成全她与刘芒。可是褚葆龄总是避免提及刘芒,他也就没有机会说了。
在郁闷的气氛中又过了两天,这一天他们并辔在中州的驿道前行,褚葆龄忽然又恢复了最初两天的神情,沉默寡言,而且显出精神恍惚、心事重重的样子。展伯承心里好生纳罕,“这两天她已经是有说有笑了,怎的今天忽然又闷闷不乐起来?”
路上碰到好几拨衣冠楚楚,像是要到亲友家中作客的模样的人,展伯承也没放在心上。走了一程,蓦地发觉褚葆龄在后头。展伯承勒着马等她上来,说道:“龄姐,你走得累了。前面有间茶店,咱们歇一会吧。”
褚葆龄无可无不可的和他走进这间路边的茶店,坐了下来,展伯承无意间望出去,发现茶店前面的路口立有一面界碑,对着茶店的这面写着“蒲邑”二字。
展伯承心中一动,连忙问茶店的伙计道:“你们这里是蒲邑么?”那店小二笑道:“是呀,这里还是蒲邑,但再向前走,就是涿邑了。你看,前面不是立有界碑吗?”
展伯承恍然大悟,心中想道:“怪不得龄姐神思不属,原来是到了刘芒的家乡。”他望了褚葆龄一眼,褚葆龄低下了头,默不作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