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回席上群英同祝贺场边一女独怆然(第4/6页)

淳于周占了便宜,自是不好意思采用拖延战术,心里想道:“我且攻他数招,攻他不下,再守不迟。”主意打定,提起铜钟,立即以泰山压顶之势,向孟少刚砸下。

孟少刚竟然不躲不闪,只见他身躯一矮,左掌一拍铜钟,右拳跟着捣出。只听得“当”的一声巨响,震耳欲聋。孟少刚站在原地,寸步不移,反而是淳于周接连退出了七八步。

原来孟少刚这一拳一掌,用的乃是刚柔并济的力道。左掌拍着铜钟,轻轻一带,已是把对方推来的那股刚猛力道引过一边,然后一拳捣出,拳力胜过了对方的力道,两股力道加在一起,全都反击回去,这比借力打力还要厉害,淳于周如何经受得起?他只退数步,尚未跌倒,已经很不错了。

淳于周吃了个亏,立即采取守势,铜钟挡在胸前,不再推出。登时喝彩之声与笑骂之声交作,有的说道:“好不要脸,想拖过去!”有的说道:“既来争夺盟主,却做缩头乌龟,羞也不羞!”淳于周对旁人的耻笑,只当是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孟少刚笑道:“淳于老儿,这铜钟保护不了你,你想做缩头乌龟也是不成!”欺身直进,“当”的一声,拳头又击在铜钟之上。

这一拳只是孟少刚本身的力道,隔着一口铜钟,淳于周勉强还挨得起,但虎口亦已感到酸麻了。

孟少刚一采攻势,便似长江大河滚滚而上,或用拳击,或用掌拍,转瞬之间,已是在铜钟之上击了七拳,拍了八掌!当当之声,连绵不断,震耳如雷,旁观诸人,人人都堵住耳朵。但淳于周却是不能。淳于周是提着铜钟的,在钟声大作之下,当然是十分难受,好像耳膜都震破了。

不过片刻,淳于周只觉体内气血翻涌,孟少刚每一拳击着铜钟,他的胸口就如同受了大铁锤的一击。淳于周暗暗叫声“不好”,趁着气力尚未衰竭,登时改变战术,用力把铜钟掷出。他刚才以掌力推动铜钟,追击李、孟二人,颇占上风,此时既不能守,只好重施故技。如此打法,虽然更费气力,但那一支香露出地面的已只剩下短短一节,淳于周估量时间,只须孟少刚躲避他三次的抛掷,香火就会熄灭。孟少刚有言在先,香火一灭,他就要作输的。

却不知孟少刚正是要他如此,铜钟抛来,孟少刚一声长啸,喝道:“来得好!”飞身跃起迎着照面飞来的铜钟,使出上乘武功中转移力道的功夫,只是轻轻一掌,那口铜钟登时掉转方向,反而向淳于周飞去。淳于周脚踏“之”字形,绕场疾走,虽然狼狈非常,却也避开了铜钟的反击。

董开山喝彩道:“好呀,这正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孟明霞笑道:“淳于周这老儿以前辈自居,却还要向咱们学师,不知他羞也不羞?”

原来淳于周避开铜钟的身法步法,正是李、孟二人刚才所用的“移步换形”这套功夫。其实这套功夫并非独家所有,身具上乘武功的人十九会用,淳于周依样画葫芦原也无妨。不过他以老前辈自居,危急之时,不能别出心裁,却要效法小辈,这就难免受人讥诮了。

李思南笑道:“可惜他的对手是你的爹爹,他要效法咱们,也是决计难逃一败。”话虽如此,李思南却不禁有点担心。要知问题的关键并不在于谁胜谁负,而是在于时间,一支香的三分之一,很快就会烧完,此时已只剩下最后一点了。倘若香火一灭,孟少刚纵然打伤了淳于周,也只能算是输了。

心念未已,只听得“当”的一声,孟少刚又已一掌击出,淳于周危急之际,分外机灵,全副精神,都用来注视孟少刚的动作。见孟少刚的掌锋是向左方拍出,不待他击着铜钟,抢先便向右方闪避。

本来高手比斗,贵在知机。淳于周窥伺方向,抢先闪避,正是深明此理,否则若待他铜钟飞来,就未必来得及闪躲了。

不料孟少刚的掌力奇妙莫测,他让淳于周看见他的动作,正是要诱淳于周上当的。这一掌看似向左方拍出,拍下之时,却用了回旋的力道。只听得“当”的一声响,淳于周刚向右方一闪,铜钟已是倏然转了方向,飞到他的身前。淳于周吓得魂飞魄散,此时他已来不及跳跃闪开,只好伏在地上打滚。孟少刚身形一个起伏,追上铜钟,双手一按,铜钟的钟口正对着淳于周的天灵盖,喝道:“你服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