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回叠鼓清笳空引剑落花飞絮总无心(第6/7页)

呼黎奢袈裟脱手,杨婉一剑刺到他的背心,李思南一剑又刺到了他的胸口,双剑齐下,前后夹攻,在呼黎奢的身上搠了两个透明的窟窿,呼黎奢死的比黑衣喇嘛更惨,叫都叫不出来。

这几招性命相搏,当真是惨烈之极,几方面的动作都是快到了极点,杨滔在地上打了个滚,刚刚站起,只觉咽喉骤然紧束,原来是哲别的铁胎弓已经套上了他的脖子。

这是“金弓十八打”中一招最厉害的杀手,弓弦是坚韧的牛筋做的,勒着了咽喉,只须用力一拉,就立即可以令人气绝经亡。

在这性命俄顷之际,杨滔张口一咬,咬着弓弦,向前俯跌,哲别给他一拉,重心不稳,正要使劲勒死杨滔,李思南、杨婉双剑齐到,哲别只有一口月牙刀应敌,重心不稳,又不易使力,只听得“当”的一声,“刷”的一响,哲别的弯刀给李思南打落,右肩又中了杨婉的一剑,杨婉气力虽弱,但这一剑是用尽气力刺出的,哲别伤得委实不轻。

哲别一声大吼,弃弓而逃。黑衣喇嘛与呼黎奢都已死了,只剩下他一个人,饶他本领再高,亦已是不敢再打下去了。

李思南与杨婉忙把杨滔扶住,杨滔叫道:“快去追杀哲别,不能让他跑了!”

李思南道:“大哥,你的身体要紧,你怎么样了?”杨稻喘着气道:“别顾我,还是先杀哲别要紧!”

杨滔喉咙给哲别的弓弦勒破,胸口又给黑衣喇嘛的禅杖打伤,两处都是伤得很重,尤其是胸口的伤,血液大量流出,衣裳都染红了。

杨滔身受重伤,李思南、杨婉岂能抛下了他?杨婉连忙给他敷上金创药,李思南一面给他包裹伤口,一面说道:“四个敌人,二死二伤。杨大哥,咱们这一场仗是大胜了!哲别给婉妹刺了一剑,伤得比赤老温还重呢。即使他们回转和林再请援兵,来回至少也要四五天了!”

杨滔苦笑道:“话虽如此,你们还是早早离开险地的好。我不成啦,婉妹,你别浪费金创药了!”声音是越来越低沉,面色也是越来越变得惨白。

杨婉吓得慌了,叫道:“哥哥,你不能死!”

杨滔笑道:“傻妹子,人总是有一死的。我今天拼掉了两个敌人,死也值得了。南弟,以后要全靠你照顾我的妹妹啦。你们的责任重大,我死之后,你们不必多耗精神为我料理后事。你们要赶快、赶快逃出蒙古!国恨家仇,都要等待你们去报呢!对不住,南弟,我把重担交了给你,我可要先走啦!”

杨滔一口气说了这许多话,力竭声嘶,交代完毕,双眼闭拢,终于在李思南的怀中死了。

两日之间,死了李思南的父亲,又死了杨婉的哥哥。李、杨二人欲哭无泪,心中痛如刀绞。

日影渐渐偏西,李思南强忍哀痛,说道:“死者不能复生,婉妹,咱们还是依照大哥的吩咐为是。”

杨婉默不作声,和李思南一同把剑挖土。李思南想到昨日杨滔和他制作棺材埋葬他的父亲,如今却轮到他来埋葬杨滔,连一具薄棺都没有,心里十分难过,默祷道:“杨大哥,你先安歇,他日重来,我再给你迁葬。”

葬了杨滔,李思南道:“婉妹,日头已经过午,还有两个时辰就天黑了。不过,咱们还是先离开这里吧,能走得多少路就是多少。”

杨婉仍是不发一言,只是默默地背上行囊,跟李思南走。李思南知道杨婉所感受的哀痛比他更甚,可又想不出什么说话来安慰她。

杨婉走得很快,但却似出于一种本能似的移动脚步,只是一股劲地往前走,也不知道择路而行,走不多久,就给荆棘勾破她的衣裳。李思南见她如此,很是担心,于是让她走在前头,每到险峻之处和有荆棘的地方就搀扶她,杨婉仍然是默不作声,也没有向他道谢。

两人默默前行,不知不觉之间,已是红日西沉,余霞散绮的黄昏时分了。李思南渐渐感到了疲倦,他捏着杨婉的手心,杨婉的手心在沁汗,显然也是疲累不堪了。

此时他们正在走到谷底的一块平地,山上有一道瀑布倾泻而下,在谷底汇成了一条溪流,水石互激,潺潺淙淙,水花四溅,有如珠玉纷飞。山坡上、清溪边,有无数不知名的野花,晚风吹来,花香扑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