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回何当重订三生约只是难堪七载离(第11/13页)
杨炎给点了穴道,不能动弹,但还是可以说话的,杨牧回去劝他,说的无非是自己目前不能不忍辱负重的苦衷,望儿子谅解。
“我知道你是不肯投降朝廷的,但你不肯真投降,假投降总可以吧。咱们借助清军之力,只要杀了孟元超之后,我仍然答应与你归隐田园。”
杨炎并没给点了哑穴,但他却是一言不发。
“炎儿,你不答应的话,为父固然性命不保,你也绝计难逃!难道你竟忍心咱们父子同归于尽?”也不知道是真的动了感情,还是想用眼泪软化儿子,杨牧说到最后,竟然挤出了几滴眼泪。
杨炎这时才忍不住开口说话:“我的父亲早已死了,至于我呢,我若打算生还,我也不敢来此行刺了!”
杨牧苦笑,正想再劝,忽听得人声,不是别人,正是卫长青回来了。
杨牧大吃一惊,连忙补点杨炎的哑穴,把杨炎塞在炕下。“炕”是睡觉的地方,北国苦寒,一般人家都是以炕作床的。炕上睡人,炕下堆着烧过的马粪或者煤球的灰烬,灰烬还是热的。
卫长青是监军身份,睡的土炕比一般人家讲究得多。炕底空阔,有半个人高,中间堆着热灰,两旁还有空放煤球。也幸而炕底下有多余的地方,杨牧才能够把儿子塞进去。
杨牧刚刚弄好,卫长青就进入帐幕了。杨牧心里好像悬着十五个吊桶,七上八落,上前请安。
卫长青忽地冷冷说道:“杨牧你好!”杨牧吃了一惊,颤声道:“卑职没,没什么不好。”话犹未了,卫长青已是一声冷笑,点了他的穴道。
杨牧被点的穴道是麻穴,就像他的儿子刚才那样身躯不能动弹,但还可以说话。他吓得魂飞魄散,颤声说道:“卑职一向对大人忠心耿耿,不知什么地方得罪大人,请大人明示,卑职死了也心甘。”
卫长青冷笑道:“你很好,但我却给你连累得很不好了。”
杨牧道:“恕我不懂大人的意思,请大人明示。”
卫长青道:“你知道丁兆庸找我去做什么吗?”半晌,自问自答:“不是商量紧要军情,是告诉我你那个好儿子干的好事!”
杨牧越发吃惊,心想莫非杨炎来时,已给丁兆庸的人发现?但再一想:倘若卫长青已经知道杨炎来过此处,他一进来必定先向闵成龙查个明白,断不敢就进入帐幕。于是力持镇定,说道:“那小畜生干了什么事情,卑职实在不知。”
卫长青冷笑道:“你是真的不知还是假的不知?告诉你吧,你说你这宝贝儿子不至于认贼作父,但事实却刚好相反,他早已认贼作父了。他非但没有听你的话去行刺孟元超,反而和孟元超走上一路。破坏了我们一个重大计划。哼,我还可以相信你,相信你不是父子同谋,但丁兆庸可是信不过你呢。要不是我极力保你,此刻你早已人头落地了。”
杨牧当然大呼冤枉,说道:“多谢大人恩庇,那小畜生做的事委实与我无关,我也不知他做了何事。”
卫长青道:“你真的不知杨炎如今是在何处?”杨牧心头大震,硬着头皮说道:“真的不知。”
卫长青道:“他不是在柴达木,也不是在孟元超军中,他如今是在天山!”杨牧松了口气,说道:“这小畜生跑到天山去做什么?据我所知他已是给天山派逐出门墙的,他竟敢回去,可真是出乎我的意料之外了。”
卫长青哼了一声,说道:“你还蒙在鼓里呢!你这宝贝儿子已经为天山派立了大功,唐嘉源亦早已准许他重回师门了!”
杨牧越发吃惊,要知杨炎为天山派所立的“大功”,对他们而言,实即杨炎的“大罪”。他为免受株连,颤声问道:“这小畜生闯了什么大祸?”
卫长青道:“据武毅和贺铸、陶炼他们三人回来说,他们这次与白驼山主联手偷袭天山派,计划得本来十分周密的,想不到天山派不知怎的,竟然有了防备,结果一败涂地。天山派之所以取得胜利,得力在两个人。一个是孟华,另一个就是令郎杨炎!孟华打败了白驼山主,杨炎亦曾在山下一斗白驼山主,在山上二斗段剑青。他们而且亲耳听见杨炎叫孟华做哥哥。他能够叫孟华哥哥,当然也能够叫孟元超做爹爹了。你说这是不是认贼作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