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血 第四章 午夜狂花(第3/5页)

那人已断了气。

果然。

那人是张伯伯。

他死了。

他的胸膛少了一大块。额上都是血。

他身边几块破断的本极,都沾了血浆。

那是他的血。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陈剑谁已发现了另一个人。

在十一尺的距离、全然的黝黑里,陈剑谁在半秒内判定了四件事:

一,这是个女的。

二,这是张小愁。

三,她脸部朝下。

四,脸都朝下的她,依然活着,只是气息很乱、极乱。

2、脸部朝下的她

“支姑拉慈咕拉几噜”——就像一只夤夜荒山的怪鸟突如奇来的叫了几声。

——如果不是亲耳听到,很难相信那么严肃、认真且一向持重的陈剑谁,竟会叫出这种几近粗糙、幼稚、原始、而且毫无意义的声音来。

不,意义,那是有的。

骆铃立即转了方向。

然后她就发现了那伏在地上的女子。

她马上掉了过去。扶起她,然后她就几乎是马上地、立即地、而且同一时间地,听到了一声划吸夜空固体的尖叫,然后是一句没头没脑的话。

“黑火……红电……白色的女人!”

然后她又重复这“句”话。

这句不是“话”的话。

不错,她确是张小愁。

就算没一点灯火,坦依稀可以想像得到;她不但乱发披脸、全身发抖、而且脸色惨白。

不过,她再怎么惊慌、扭曲、龌龊,她仍一定是张小愁。

——她的气质仍是别人所模仿不来的。

所以陈剑谁很放心。

——至少,那不是冒充的。

如果是冒充的,骆铃就危险了。

——最少,张小愁仍然活着。

只要她仍活着,就可以知道这儿曾经发生过什么事了。

就在这时,骆铃按亮了手电筒。

“熄掉!”陈剑谁疾叱:“伏下。”

其实,不但骆铃要照清楚:这儿究竟发生了什么?张小愁到底怎么了?

不过,陈剑谁绝对不会亮灯。

像骆铃。

骆铃却不理会这些。

她想到的就去做。

但她听话。

她不是个听话的女孩。她甚至连父母的话也不大听。可是她向来却听一个人的活。老大“大肥鸭”的活,她是从来都听、也不敢不听的。因为她一向佩服他。

幸亏她听话。

要不然,骆铃的故事,就到这里为止。

因为她的一生,也到这儿为结。

她一听,脑里仍未加分(一加辨析;以她的性子,便大多数不会照办的),但立即熄了电筒,往下一趴。

“啪”的一声,手电筒剧烈的足了一震,几乎爆炸。

手电筒当然不会无端端的暴炸。

除非是给暴炸物击中。

那当然是子弹。

也就是说,有人伏在暗处,一见光,就开了枪。

幸亏没有打中。

没有打着的原因,是因为骆铃的电筒熄灭得快,也伏下得快。

主要还是因为陈剑谁的命令下得快。

骆铃伏在地上,张小愁则要挣扎起来。

“快伏着,伏着!”骆铃急促的喘着气、刚才的惊除,可不到她不怕。

何况,枪手仍然在暗处。

她的手上没有枪。

——来这国家,她根本不会带枪,也不能带枪。

敌人知道她在哪儿,她可不知道敌人在什么地方,所以她只有挨打的份儿。

可是张小愁还是要上来。

要起来。

骆铃竭力按着她,低声疾叱:“你要死了吗?想死啊?有人开枪,别起来,别起来……”

却听张小愁只一味反复的说:“白色的女人……红电……黑火……”

“什么?别响!”骆铃骂着简直要箍着她的头顶:“危险啊!你疯了么!?”

张小愁兀目在说:“……黑火……”

骆铃心下一凛:“你疯了?”

就在这时,“扑”的一声,她身旁三尺左右的一块木板,啪的裂了开来。

别人也许不知道这是什么事。发生了什么。

可是骆铃知道。

第二枪已经发出来了。

就打在那木板上。

她又紧紧压着张小愁,伏得紧紧贴在地上,张小愁径自说:“……黑火……黑火……黑火……四幸……四幸……四幸……”

每停一下子(约莫一下脉搏的时间),又这样哀哀的呼唤一声。

“啪”!第三声微响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