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朋友(第5/6页)
所以他问:“龚侠怀现在还在牢里他的兄弟们到现在还没去设法营救他吗?”
泥涂喝酒,“好像就是这样子了。”
“难道他的兄弟们不知道落在那种地方,有时候,迟一天救出来便准得要少上几斤肉吗?!”
“这些事……江湖上行走的汉子没几个不晓得吧!”
“……就算没有人去救,至少也该弄清楚他犯的是什么案子啊?”
“有些案子……本来就不易弄清楚。你也知道,这是个什么样的时局!时局一乱,人心便乱,人在乱局,易出乱子,怨不得人,只能怨命。”
“好,就算他们本门的人不救,龚侠怀在外边也有些朋友的吧……他们都不去管一管这件事吗?”
“朋友是没事儿时候交的,一旦有事,连他本门的人都管不了,谁管得了?何况,人人纵然知道他是冤的,都以为八尺门的人会替他们的龙头出头呀,既不是家人,也非家事,谁能贸然插手管闲事!
“……可是,八尺门的人并没有想法子呀!”
“其实,他们到底是想不到法子还是没有法子,我们也不得而知。”
“那你呢?”叶红一向迷惆的眼河忽然像沸烫的融焰,涌向泥涂眸里,“据我所知,你也是龚侠怀的朋友。”
“我只是龚侠怀的朋友,不是他的兄弟。他的事我一向所知不多。”泥涂给逼住了,不得不用一头小牛一般的眼神回看他,“何况,兄弟都不理,做朋友还能理到哪里!”
“兄弟?世上有些兄弟,是在你凶的时候才自认为弟,一旦凶不了,就没什么弟不弟的了!”叶红冷笑时面颊又飘起了两朵红云,“但你们毕竟是他的朋友。朋友若不是拿来在有难的时候相助、有乐的时候相聚,还拿来作什么?”
苏慕桥听到这里,一方面觉得他有些不同意,一方面觉得他该说话了:“朋友之间交往,不是为了利益关系的,你这样说,太……”
严寒忽道:“朋友之间,本来就是互相利用的。”
苏慕桥涨红了脸:“你!”
饮冰上人忙道:“或许把这句话改为:朋友之间理应互相帮助……可能会贴切一些。”
严寒一脸严寒,连风吹都吹不起笑意,“不是贴切,而是虚伪。”
宋再玉连忙打岔,有问于泥涂:“朱星五呢?他不是八尺门的老二吗?他跟龚侠怀数十年闯荡,总不会在这要紧的时候舍弃了他吧?还有八尺门的三当家高赞魁……”
泥涂和尚这回不止于眼神,连表情都像一头小牛了:
“我不知道,你要是关心,大可劫狱去。”
“劫狱倒不必,”叶红抚着腿部的伤口,哺哺自语道:“受的伤只要不再恶化,伤肌自会愈合,很快就会好转。”
苏慕桥用鼻子的声音道:“可是,被抓去刑房的人,就好像是断了的腿……断腿重生,大概不容易吧。”
叶红也不想让来访他的朋友太过难堪,所以没有答腔,而且他心里早已下决心:过几天就去为龚侠怀打听打听。他并不认为这是件棘手的事。
宋再玉似忽然想到了一件事:“……龚大侠不是还有一个红粉知己叫做严笑花的吗?不知道她有没有为龚大侠的事奔走呢?”
饮冰上人眯着眼睛,以指尖捻着他那潇洒的白眉眉梢,“啊,严笑花……”他眯眯地笑了,“她真是‘春雨楼头’里最美最好的女子……”
叶红没听清楚他吃语一般的话:“嗯?”
单简即道:“严姑娘是个侠烈女子,她在官场侠道上的人面都熟……有她出面,龚大侠的铁枷可望有解。”苏慕桥又用鼻子一笑:“严笑花她……”便没说下去。
叶红更不想气氛太僵。
客人毕竟都是他请来的。
而且这是他的“红叶庐”。
他连忙敬酒,特别是向苏慕桥和泥涂和尚。
当酒沾及唇边之时,他忽然瞥见,窗外一朵梅花,冉冉而落,仿佛来不及作一声失足的惊呼。
不知怎的,他心中也有一点猝不及防的伤感。
“谢谢几位告诉我这些事……”他陪笑着,自干一杯,表面上是敬大家的,其实是为他自己的伤口而喝,“我这人天性疏懒,人在平江府,不知平江事,我这还算是江湖中人么……!”
泥涂这人气得快、消气也快,脸上又回复了那大笑的狂哭般表情,“有关龚侠怀,我就知道他这几年声名太盛了,野心太大了,得罪了不少人。他的案子,好像还是陆倔武亲自批下来的,‘新四大名捕’合力办的……我就知道这七八件事,其他的,唉呀,做人呀,有时少知些总比多管好!”说着自斟自饮,然后又打主意要灌单简、简单喝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