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主动被擒(第11/12页)

“刺行中有专门练习耐受力熬刑的高手,秦淮雅筑中刑审的刺客应该就是的。他们可以用最逼真的刑审结果来嫁祸给别人,设置借刀杀人的刺局。但你不是这样的刺客,从你的手形、身形、眼睛可以看出,你是工于机巧的刺客。所以要抓住你的弱点下手是很容易的,而你却很难有撑住的可能。”丰知通在旁边说话了。刚才齐君元以一个几乎无法反驳的说法离间了丰知通和李弘冀的关系,让丰知通一下处于十分尴尬的地步。但丰知通很快就从不安中恢复了状态,他觉得现在的关键是要将齐君元压制住。那么这个刺杀齐王的刺客除了可以证明李弘冀的清白外,也可以证明自己留在李弘冀身边的意图也并非像他所说。

“呵呵,丰大人不愧是刺行出身的绝顶高手,视无偏差,一语中的。呵呵,厉害,果然厉害!”齐君元的笑声似乎比刚才要弱了许多,而且转而对丰知通大加赞赏,让人觉得似乎是气焰被打压了下去。

但是丰知通却不这么想,齐君元此刻能这样夸赞别人,反而说明了他完全没有将自己的压制放在眼里。那是一种讥讽、一种嘲弄,是在告知对手所有一切仍在他的掌控之中。

齐君元试图抬起手臂擦擦汗,但只微微一动便意识到有镣铐锁住。所以他的手只抬到木枷的位置就又无奈地垂下,然后艰难地甩甩头,试图将脸上的汗水甩掉。

甩了几下头的齐君元头发有些散乱,脸色也有些发青。这时候丰知通才意识到,沐虬宫中虽然有温泉泉眼的水汽雾气蒸腾而显得比较温热,但在这春寒未曾尽退的天气里怎么都不该热得如此大汗淋漓。

丰知通没有动,但心里却是一阵狂跳。他觉得自己可能已经看到了真相,一个自己没能及时阻止而现在已经没法阻止的真相。其实最初让面前这个刺客进入汤山峪围营、进入沐虬宫,就已经注定他这一趟做的局成功了。而现在,除了震惊面前这个刺客的无畏,感叹所设刺局的意外,真的已经没什么可做的了。

“呵呵,我的确不是个能耐刑审的刺客,但我却是个不怕死的刺客,是个很容易就死去的刺客,更是个可以用自己的死来将值得陷害的人置于不复之地的刺客。”齐君元说话的声音已经有些沙哑了,笑声也更加无力,就像强行憋出的。

李弘冀的身形变得更加僵硬,他现在不仅是脊背僵硬发酸、头皮发胀发麻,而且胸口处还被一口血气堵住无法通畅。这种感觉有些像临刑的犯人,而且是受了冤屈无法申冤的犯人,完全被绝望和苦郁笼罩。

“呵呵,刺杀齐王的刺客来到沐虬宫与太子商谈事情,然后被毒死在这里。一个死去的刺客不但不能为太子洗脱任何罪责,反会将所有模棱两可的罪责全部坐实。太子,你觉得我这一招如何?是不是将刺杀齐王的效果发挥到了极致,呵呵、咳咳。”说到最后时,齐君元的笑声变成了咳声,而随着咳声,鼻孔中两股血直窜出来。

李弘冀身边护卫及丰知通手下不乏擅长用毒、解毒的高手,他们一眼便看出齐君元这种状态是剧毒药性发作。但是这些高手都没有试图抓住最后的机会去解救齐君元,保住他性命来为李弘冀洗脱罪名。并非他们不想,而是因为他们都很清楚已经没有救回的可能了。齐君元从被二道亭的亭长抓住后就再没有机会服下毒药,所以这毒药应该是在更早的时候就服下了。这么长的时间,毒药药性已经渗入五脏六腑,混入血液流遍全身,不是金针药石可以解救的,除非仙丹神药才可能有回天之力。

齐君元仍在笑,只是笑容很是扭曲。一双眼睛越睁越大,但眼珠却是定定地不再转动。眼眶中有鲜红涌出,不知算泪血还是血泪,在面颊上顿时画出数道殷红。

李弘冀气塞面燥,但心里却是凉透。齐君元让他吃惊,他从未想过世上还有这样的刺客,为了陷害别人,可以如此从容地以自己的生命作为代价。齐君元还让他绝望,他知道刺杀齐王的刺客此时此地中毒死在自己面前意味着什么,将会给自己带来怎样的后果。

齐君元的脸色从铁青变成了灰黑,嘴巴里不时有紫黑的浓血涌出。他的身体也开始支撑不住镣铐枷锁的重量,上身开始垂下。但他的头颅却依旧艰难地抬起,依旧盯着李弘冀笑着。灰黑的笑脸,上面全是眼睛里流出的殷红血道。不时有紫黑的血随着呼吸从鼻孔中窜出,从嘴巴里涌出。喉咙间也再发不出笑声,只有嘶哑的沙沙声,像垂死的吐气声。这是一幅很诡异的景象,不!这更是一幅恐怖的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