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盗斗(第13/15页)

“八匹马、姥姥、寿星佬、扁钻、木人双水火、合和、寸管、十三条。”

卓飞飞随话声迅快地递上各种物件儿,众人看清楚的只是其中一把小刀。

里面传来若折纸抖布鼠行雀啄之声,各种微弱声响不绝于耳。

随后忽然无声。

过了一会,才听一人长嘘了一口气,轻笑道:“好了,即使原主儿来,亦不复辨认了!”

随后一个金衣喇嘛忽从马腹下往上一窜,一磕马肚,那马竟也脱了羁绊,被那金衣喇嘛抱着马脖子,绝尘而去。

那金衣喇嘛边扬长而去,边留下一串笑声:

“‘小祖宗’小杨,算我老偷儿这回栽在你手里,被你拉来为难我的弟子。不过只有这回没有下回了!”

“飞子飞子,且好自为之,莫堕了你‘神偷’两字名声。你师妹的事,我已托给小杨了。”

“风从虎,云从龙,各有缘分、莫强求。诸位……后——会——有——期。”

金衣喇嘛已然不见。

他刚才叹气说话时还在轿车内,一眨眼人现身却在马腹下。他如何走出、离开轿车的,谁也没看见。

这就是“偷神”,谁也不知道他真正的容貌、年龄。

但你如果告诉别人,“偷神”是一个金衣喇嘛,江湖上决没人会信的。

他们会告诉你,“偷神”是一个载三块瓦帽子的蜡黄脸皮的半大小子。

“偷神”是一个丰神俊秀、手脚麻利的年轻人,有一双会说话的眼睛。

“偷神”是一个不苟言笑的黑衣盲者,整日默坐修炼神功,一旦出去便会做一件惊天动地的大案。

“偷神”是一个熔铜焊锡、修锁配钥匙的锁匠……

真正的“偷神”,据说只有四个人见过:

金冠王。

“快刀”小杨。

“神偷”卓飞飞。

“妙偷”伊豆豆。

但你若告诉别人,“偷神”会偷徒弟“妙偷”伊豆豆偷到的东西,而“妙偷”伊豆豆有一辆价值几十万两黄金的金银宝车,听的人一定会骂你是连谎话也编不圆的笨伯的。

这世上本就这样的:许多人看上去是好人的,但偏偏关键时坏你事的就是他;有一些人看上去有些邪虎,但你有难时肯帮衬的也偏只有他。有一些事明明是真的,但世上人都以为是假的;而有些事明明是假的,却被许多人当作真的一样!

这,就是生活的悲哀。

因此面对这糊涂的世界,有些人也跟着糊涂。

这些人便成了酒徒与酒鬼。

既然在这世界上清醒是一份痛苦,就只有“醉乡路稳宜常至”了。

“你怀疑得不错,那女子就是‘妙偷’伊豆豆。”

金冠王一抹胡须上沾的酒,感慨道。

“那女子真是一个好女子。”

金冠王与小杨在马上传着一壶酒共饮。

金冠王此时身材虽未变,但脸容已变,由一个威狞的武将天神变成了一个儒雅的美男子。

他甚至美得有些艳烈。

他儒雅得有些飘逸。

但他已不复英俊少年——斑斑霜雪若繁星银亮在他的双鬓,无情的岁月在他眼角织出英雄老去的叹息。

“我已有了萧娘,我已老去,我回我的星星谷去了。”

金冠王的眼睛多情而又有着一丝惆怅、迷离。

他说到萧娘时,目光中便迸发了热情、朝气、力量的光芒,他吐出“我已老去”四字,若一段摇曳多姿而不甘谢去的春花在暮春的独奏。

他所说到的萧娘是他的第十九个女人,他最心爱的女人。

太阳盆地。月亮山。星星谷。那里是他神秘而庞大的世家王国。

“如换了十年前,我一定不愿钻在这劳什子里面的,”金冠王拍拍肚子,他臃肿的肚子顿发出金铁的响声,“我一定会和别一别苗头,看这‘妙偷’,倒是终究归谁的?”

小杨大笑,望着金冠王道:

“这世上任何人都会都有的,只有一个人是不会老的,那就是金冠王。你如喜欢上哪个女子,那个女子还不迟早投怀送抱?王兄又何必忒谦?”

“小杨,”金冠王这回不笑了,他郑重其事地望着小杨,意味深长地道:

“伊豆豆是一个蕙心兰质的女孩,品质不坏,你得好好护持,莫让名花误落溷池,负了运化的美意。”

金冠王说完,一拍小杨肩膀,豪笑拍马,狂歌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