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加罪(第6/10页)

郦逊之一看他们手中拿着铁制锁镣,立即喝道:“住手!”大步迈去,冲金芮道:“圣旨叫你拿人,没让你这个拿法!”金芮年纪比郦逊之大了十余岁,听他教训,讪讪地道:“向例如此。”

郦逊之转头去看金政等人,道:“逊之向各位大人讨个人情,燕陆离乃朝廷重臣,当街锁扣于朝廷也是难堪。此案既是我主审,且容我说一声,免其刑具,仅着常服进京如何?”他说话丝毫不客气,在这关口气势一弱,对方便不把他瞧在眼里。

金政微一皱眉,见其他人都在看他反应,遂道:“好说好说,廉察大人开口,还有什么不能商量?就委屈嘉南王和巡检使大人走一遭府衙,这个……,关押也不必了,你们须好生照看嘉南王,不许出任何差池!”最后一句是对那些捕役而言,余者喏喏称是,不得不前呼后拥,护着燕陆离去彭城府衙。

金政回过头对郦逊之道:“大人可满意了?”金敞插嘴道:“我们公事公办,世子既为朝廷做事,当明白则个。”郦逊之不语,他喜怒不形于色,金氏兄弟互视一眼,心下俱大骂他端架子。

安乐侯金致沉不住气,冷笑道:“廉察大人莫非有何不满?这可是皇上下的圣旨。”郦逊之左右四顾道:“我饿了,各位大人可曾备了消夜?”他忽地就岔开了话题。

金敞松了口气,笑道:“有,有,这边请。”让出一条道来,引郦逊之前往城内最大的酒楼鹤仙苑。燕府的百名兵士列阵跟随其后,面露愤然,却无一人贸然离队。金致见状,故意示意安阳侯金政等人拖延在后,道:“老燕的这些人,不如……”做了个一刀了断的手势。

金政到底老成持重,凝望郦逊之的背影,压下他的手,“不可!他们如今是郦逊之的人,这小子不好惹。”郦伊杰等人在风山镇杨家庄中毒一事已惊动朝廷,嫌犯被送至京城后,虽然雍穆王咬定幕后为金氏主谋乃是诬陷,亦让龙佑帝寻事揶揄了一通,很是难堪。得此教训,金政并不想在这关头再找郦逊之的麻烦。

金致不服,尚未开口,安熙侯金放帮腔道:“三哥是冲动了点儿,不过姓郦的小子未免太嚣张。太后偏宠着他,连少阳也有许给他的意思,我都看不下去。”

随喜侯金敏是个胖子,缩缩脖子怨道:“天寒地冻,有什么回去商量也罢,何必在外头喝风。太后既想拉拢郦家,我们照做便是,想什么想。”

被他一说,几人觉得是时候回去了,便点好兵马打道回府。金氏子弟虽无人带兵打仗,在彭城城也养了数千家将,今夜带出的便是其中一队精兵。比之嘉南王精心训练的士兵而言,这些从未上过战场的军士,平常依仗金王府的地位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何曾见过真正的阵仗?两厢一比较已矮去半截。

金致正是看了燕家军泰山崩于前而不改色的气概,方才隐隐不安。依常理推断,燕陆离被擒,这些人当立即出手相救,抵死保护燕陆离,谁知他们只是面露不愤,却无人动手。本想借乱杀掉燕陆离党羽,乃至对燕陆离下手,此时方知先前估算错误。

此去京城,有这些人活着,要想整治燕陆离颇有点不易。

金致骑上马,不停地低声与金政商议,对这个可以扳倒夙敌的机会,绝不想错过。金放阴沉着了脸,和三人打了个招呼,便驾快马去追金敞和郦逊之。只有金敏惦着家里的莺莺燕燕,委实不想再和什么姓燕姓郦的多纠缠一刻,恨不能这就与几位兄长话别。

到得鹤仙苑,只余金敞一人作陪,其余四人说了会儿话就告辞了,郦逊之也不在乎。他稍稍有些好奇的,就是这崇善侯怎会转了性,在太公酒楼对燕陆离恶言相向,如今见了他却殷勤有加。

他不知道的是,金敞因为只有一女,排名又是老幺,在金氏六兄弟中最无权势。然则他也是最好事的一个,一见太公酒楼有便宜拣,赶两天路也不觉闷。可一旦金逸出事,他又觉得金氏盛况不再,打定主意要预留后着。郦逊之正是他挑中的绝佳退路。

眼见几个兄长都不愿作陪,金敞自以为得计,劝酒频频,似乎与郦逊之是多年好友。

郦逊之酒照喝,心下雪亮如镜,待酒半酣,伺机说道:“这圣旨来得巧,偏偏我决意北归,不然,皇上还要到杭州去传我。”金敞笑道:“此乃天意。世子吉人自有天佑,依本侯爷……依我看,等定了燕陆离的罪,了结此案,世子就立了一件大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