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人肉饵(第5/9页)

朱伯驹心中的豪情与感喟,露于形色:“唉,小房,我平生弹精竭智,所防备的寥寥数人,其一就是令师。他老人家虽已退隐,但难保不重作冯妇。

“我的仇家只要请得到他,我便输了八成。因为令师乃是一流高手之中的高手,他若肯接下这任务,自是已有胜算。所以,小房,别见怪,在我的立场,令师仙逝是好消息,至少我稍稍松一口气。其次,我想尽办法把你请来敝庄做客,亦因为你是他的传人。”

房谦摇摇头,道:“不对,您大可杀死我,以绝后患。连我都会这样想,难道您想不到?”

“我当然想得到。”朱伯驹说:“可是我不能为了假设你可能对我有大威胁,便抢先下手除掉你。我平生当然做过不少错事,但如果我对那些错事都不在乎都不悔恨的话,自然我也不在乎多做一件。”

这个人虽是极之老谋深算,但这些话却可能是真心话。

房谦很庆幸自己不必查证这一点,否则他真是不知如何才查证得出。

朱伯驹已恢复冷静:“我知道你们已认识李百灵,我平生最遗憾的错事之一,就是使她离开了我朱家。”

他真的禁不住想起了真正的儿子朱虚谷,如果李百灵是他的媳妇,一切都那么美满!唉……

大家都凝神聆听,朱伯驹继续往下说:“我还有其它的错事,所以我有仇家。祟明岛白家便是其中之一。但白家是堂堂武林世家,不是江湖下三滥之流,所以当我查明了你们彭家兄妹内功源出白家,剑招则是另行学得的,我便放了一大半的心。直到亲眼看见你们的人品,我断定那白老二白文展,虽然险险死于我手底,却没有把仇恨留到下一代。”

那白文展二十余年前贫病交侵,塞滞于太原客栈,差点被人像丢死老鼠一样拖出去丢在路边沟堑。

他敢情是负重伤而不是病?

“现在,讲到血尸席荒这一笔,我多年来都一直暗暗极之提防他、认为他可能是我的一个仇家。我和他结仇,算时间早在三十年前就开始,那时是为了武功,但表面上,我们都是保持风度。嫉妒、嫌恶等,都只埋在心里,二十余年前,为了钱财和女人,我们终于翻脸干上了。从那时他便失去踪迹。”

这一番话出自朱伯驹口中,使听者无不为之愕然而又迷茫。

他何须说出当年旧事?

更何须向在座这些人说?

以在座这些人的份量,这种话说了有何用处?

洪圭稍后总算找到一个话题,亦可算是朱伯驹这些话的一个破绽。

“庄主,那血尸席荒成名将近百载,在时间上,恐馅不可能是你的仇家吧?”

“你问得好。血尸这个秘密,相信当今之世,知者已寥寥无几。这一秘密便是血尸席荒这个名号,只是一个名号而已,凡是得到这一摄真正传承的那个人,便袭用这个名号和姓名,至于是不是规定必须如此,却不知道了。”

朱伯驹叹日气,又说:“我怀疑昔年两仇家会变成现在的血尸席荒,当然有理由。例如以武功而论,他的路子最适合。以心性之残忍阴毒,他亦是一理想人选。总之,当年我灵祝一触,想及此一可能性,便加意提防迄今。”

朱伯驹目光忽然转到副总管追风杖孟阳面上:“我知道你一直很忠心,也很称职。玄剑庄有今天的地位声誉,你十多年来功不可没。”

孟阳面色有点异样:“庄主为什么忽然这样说?”

“十几年前,当你答应为本庄效力之后不久,我已发现你其实是少林嫡传;我也知道了你的苦衷。那便是你必须多挣点儿银子养活你的父母、你瘫痪在床的妻子,还有两个孩子。但少林寺有些出了家的高手很糟糕,他们不准自己弟子利用少林之名挣钱。所以你不敢承认是少林弟子,我一点儿不怕你,尤其后来你的表现,使人更放心了。”

孟阳那么老练的人,也楞了好一阵,才离座躬身:“多谢庄主海涵栽培。”

朱伯驹要他坐下:“我还有话说。根据我的估计,你绝不会出卖我。但有一种特别情形,会使你向师门透露本庄一些消息。例如血尸席荒这类事情,他的出世并非只与本庄有关,而是会牵涉和危害及武林许多门派。本庄一旦有证据能够证实的确是血尸出世,你便很难守秘坐视不理了,我相信我不会猜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