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夺革囊两雄争斗(第7/10页)

“他会不会追来呢?”张明霞回头问。

傅伟道:“追倒不会,但他要从此路南下。”

“我送你到遂平吧,你不是有匹马吗?”

傅伟感激得很,半晌说不出话来。

她又道:“你不舒服吗?要不要我送你到江陵?”

傅伟心中道:“固所愿也,不敢请耳。”口中却说不出来,含糊地道谢了。

驴行极快,个把时辰之后,已到了遂平。

他要了两个房间,好准备明晨再动身上路,哪知到了翌日早晨,忽然病倒。

原来这是因为沈雁飞趁他要紧关头时震阻住他的真气运行,其时他以疲乏之躯,本来就觉得不妥,加上身上尽湿,便被风寒所侵,于是便不能立刻动身,幸而张明霞未走,便上街找个大夫来替他诊看。

过了一天,病势稍愈,却嫌浑身疲软无力,故此打算歇息到午后再动身。

午饭后,张明霞拿着方子去抓药,回来时神色略见张惶。

傅伟觉察出来,便问道:“姑娘你碰见谁了?”

张明霞摇摇头道:“没碰见谁。”说着便替他煎药。

整个房间里弥漫着药味,傅伟看着她低着身子扇火,动作甚是优美,忽然泛起一缕遐思,痴想道:“我此生若有一个这样的妻子厮守在一起,再没有别的要求了。”想着想着,忽然面都红了。

她见炉中炭火炽红,便起身袅袅走到榻边,曲膝坐下,看了他一眼,便道:“啊,你是不是又发热了?”一面伸手摸摸他的额头。

他的面颊益发红了,期艾道:“不,我觉得很好。”

张明霞沉吟一下,想道:“他怎会无缘无故面红耳热起来。”芳心打个转,已猜出几分。

当下真想挨住他细语询问,但陡地一些事涌上心头,面包立时变了。

她道:“把这碗药喝下去之后,休息一会儿,我便送你南下,然后我也得办自己的事去。”声音骤然变得冷冷的。

傅伟生像忽然失脚掉在冰窖里,说不出这滋味多难受。

她见他怔怔瞧着煎药火炉,面色由红变白,心中不忍起来,轻轻叹息一声,忙低着头走到火炉边,伸手拿扇装着扇火,猛觉手背上一阵凉沁沁的,原来是几滴泪珠掉在手上。

傅伟咬着嘴唇,努力忍住心中纷乱的情绪,歇了片刻,问道:“你要办的什么事呢?可用得着我略效绵薄?”

她摇摇头,想道:“我本身有什么事可办的呢?不过是个借口罢了,唉,我必须赶紧离开他,以免作茧自缚。”

这时店中一片寂静,这是因为该店的客人多半晚宿晓行,故此午后极是安静。

她走出店外,看了一会儿,回到店中,先把那药用两个碗轮流倒来倒去,口中不断地吹着,一会儿药便凉了。

傅伟静静地看她做这一切事,心中忽然浮起凄凉之感。

他虽然不明白这位美丽的少女对他心意如何,但有一点他确知的,便是她必定要离开他而远去。

于是他像个被遗弃的人般,凄凉地轻喟一声。

他一口气把那碗药喝进肚中。张明霞拿着空碗,先要他躺下,然后道:“刚才我出去抓药,忽然瞧见墙上贴着告示,还画着一个人像,我远远瞧一眼,便发觉那人像画的正是你的相貌。于是我看看那些字,原来是官方悬赏五百两银子,要缉拿你这个杀人凶手,江洋大盗哩。”

傅伟眼睛也惊大了,半晌才道:“悬赏的银子定是贾府所出的,唉,这冤枉只怕难以洗脱。”

当下他把在贾府偷囊的情形告诉她,最后愤愤道:“试想七星庄秦宣真有什么权力可以任意支配别人的生命?尤其是预先告知死期,这更是最残忍歹毒的方法,直把那人先在心灵上折磨得奄奄一息,比之肉体所受的痛苦大上千百倍都不止。故此关于此事,我已立誓决不放过七星庄之人。现在敢情好,我已是官中黑人,想洗脱此罪,更非把此事查个水落石出不可。”

张明霞见他愤怒得头筋暴现,便不敢再说刺激他的话,柔声劝他休息一会儿。

他们在申牌时分出发,却因傅伟的坐骑不比张明霞的白驴玉儿,故此晚上才到礁山。

张明霞十分怜惜他病体初愈,故此主张歇宿一宵再走。

傅伟道:“这里离遂平不及百里,官中悬赏缉拿公文早应到达,我们去宿店岂非自惹麻烦?”